薄情权臣悔不当初(57)

作者:卿潆 阅读记录

傅长凛开始如杀神般夜出,又踏着破晓的第一缕晨曦满身血气地回来。

最严峻的那段时光,似乎每夜都会添些新伤。

小流萤便干脆搬来了丞相府。

府中有人调侃她活像是傅丞相的小童养媳,她亦不甚在意。

只是每晚如监工一般盯着傅长凛老老实实上药,捧着他覆满薄茧的粗砾手掌问他疼不疼。

小郡主开始勤勤恳恳地练剑习武,像是要用尽全力踮起脚来,以平等的姿态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可惜她年纪太小,才勉强认全了字,哪里有能力插手朝堂权争呢。

小郡主便在少年傅丞相偶有闲暇时变着花样逗他开心。

仿佛每日瞧见他能笑一笑,是件天大的事。

傅长凛花了整整三年血洗整个朝堂,全然改换局势,以极尽狠戾铁血的手段将天和城皇亲贵胄尽数踩在脚底。

成了真正的无冕之君。

那段行差踏错一步便从此万劫不复的日子实在太苦。

临王府虽与相府联姻,却碍着皇室血脉这一层身份,不能向任何势力伸手。

傅长凛咬着牙一肩扛起傅氏,小郡主便成了这无边苦楚里唯一的一点甜味。

如长夜里照破浓云的月色,如这段陌路穷途里不可多得的丝缕天光。

傅长凛完全习惯于她周到而无声的陪伴,而不需报以分毫的回馈。

市井皆说他如杀神一般冷冽绝情,心狠手辣,傅长凛从来一笑而过。

一个上位者如没有这样的狠戾与铁腕,如何安立于这权欲横流的乱世。

他的小郡主乖软知礼,于谋略权争之事向来一点就透。

这名利场中多少逢场作戏,都是逼不得已罢了,傅长凛一概视为小郡主该懂,从不花心思多做解释。

何况她每日都是轻快开心的模样,似乎完全不需要他费尽心思去取悦。

乃至于最后,竟对她轻慢至如斯地步。

不远处贺恭迎着小郡主温和而真诚道:“郡主喜欢便好。”

原来寻常人间的小女儿合该是如此捧在手心里宠爱的,而非跟在他身边受他淡漠薄情的磋磨。

傅长凛忽然间竟没有那样热切地想要抹杀掉小郡主身边的追求者了。

他与小郡主朝夕相伴十二年,晓得她此刻是怎样真心实意的愉悦。

傅长凛定定描摹着她唇角清浅动人的笑意,一面暗自欣慰,一面却如鲠在喉。

他有甚么资格,居高临下地要求小郡主的宽恕与谅解。

凭十二年的冷厉与轻慢么。

傅长凛收敛了容色,一袭玄色广袖锦袍英俊冷隽,不动声色地行至临王楚承面前。

他不卑不亢地向楚承略一作揖,谦敬道:“临王爷。”

临王府在朝中保持中立多年,此刻无论如何不能拂了傅丞相的面子。

楚承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不欲开口。

傅长凛却侧眸将目光投向了与贺恭攀谈正欢的小郡主,关怀道:“近来天和城暴雪,小郡主身子可还好?”

楚承极为怪异地抬眸瞥过一眼,有些不解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傅丞相为何突然一反常态。

他谨慎而冷漠地回道:“劳傅相挂心,府中侍人周到,小女一切都好。”

楚流萤闻声回过头来,正于傅长凛四目相对。

小郡主从前爱极了他这副风华无双的相貌,觉得每一寸都合极了她的心意。

如今看依旧觉得清贵冷隽,却没了那一腔蒙蔽心智的热情。

傅长凛似乎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风轻云淡与运筹帷幄,向楚流萤施礼道:“小郡主。”

他抬起眼来,露出一双深漩而温柔的黑眸。

楚流萤矜贵而疏离地回了礼,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被一道男声打断。

“糯糯,站在外面竟也不畏天寒了?”

小郡主愕然回过眸去:“偏墨哥哥?”

傅长凛眸色一暗,才强忍下钝痛的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一攥。

白偏墨是而今白老国公的嫡长孙,小郡主青梅竹马的表兄。

傅长凛一生中动过最大的怒气,大抵便是在那场与白偏墨的争执中。

幼时白偏墨某日随其祖父白衡远入朝时,远远瞧见了傅长凛身后水灵漂亮的小流萤。

他一时间惊为天人,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小流萤面前:“不知这位姑娘名讳?”

白偏墨只比小郡主大两岁,彼时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小郡主模样周正地行了礼,答曰:“郡主映霜。”

白偏墨霎时间眉开眼笑:“原来你便是映霜郡主,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兄呢。”

他忍不住搓了搓小郡主圆软漂亮的脸蛋,将人揉得泪眼汪汪,还要恶劣地逗她道:“自古讲究亲上加亲,我去求陛下为你我指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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