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妻(181)

他起身,把姬无剑召进来,要他打开库房,自己要亲自挑选一件礼物送给姜姮。

小女孩时,她就喜欢礼物的,只要是他给的,不管是钗环宝钿,还是不值钱的蜜煎果子,她都会显出欣喜,酒靥浅凹,笑得甜美纯情。

那时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总是亮闪闪的,如星矢般绚烂。

她明明,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他。

梁潇想,只要他努力,一定能融化她那颗冰心,重拾鸳梦。

但事情总是与愿违,梁潇未来得及给姮姮挑选合意的礼物,便自内宫传出消息,说官家晕倒,御医齐聚崇政殿,尚未诊出个结论。

梁潇十分不耐烦,还是在内侍温言劝说下踏上了马车。

去崇政殿一瞧,才发觉并不是御医技拙诊不出来,而是此事有些难以启齿。

荣康帝之所以晕倒,盖因他贪饮鹿血酒。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贪饮几杯,气血上涌,一时扛不住才流了几滴鼻血晕倒。

梁潇在龙榻前瞟了一眼昏睡中的荣康帝,径直转身出来。

宫都监和几个内侍舍人紧随其后。

梁潇偏头问:“谁给官家喝得鹿血酒?”

内侍不敢隐瞒,低声道:“如茵姑娘。”

梁潇倏地想起那日御前,那个在腰间系金铃的狐媚女子,据说是崔太后赠给荣康帝的绝妙佳人。

他轻轻拨动玉扳指,懒懒道:“处置了,不许见血。”

宫都监和内侍舍人面面相觑,不禁有些怯意,那女子背靠太后,又深得官家宠爱,可不是深宫里随意的阿猫阿狗,可随手打杀。

梁潇抬头冷瞥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如冰山剑锷般锋锐湛凉,暗藏凶戾,几个内侍腿膝发软险些站不住,纵有顾虑,还是应喏。

梁潇没耐烦等着荣康帝醒,敛袖慢悠悠从殿内踱出去,正遇见内侍擒着如茵往后花园去。

自是花残粉褪,发髻凌乱的,那金铃掉到地上,被无数人踩过,再不如从前鲜亮。

如茵自内侍的臂膀缝隙里觑间梁潇,厉声嘶吼:“官家自己愿意喝,关我什么事?摄政王管不住官家,就拿婢子撒气,算什么男人?”

临死前倒显出些风骨,梁潇不禁挑眉看去。

内侍吓坏了,忙要捂住她的嘴,却被梁潇喝住。

他走至跟前,慢悠悠地道:“你刚才说是官家自己要喝的?”

如茵红唇如血,上下翻覆:“官家自己说的,在书上看见这酒好,要我去端。再者说了,什么狐媚惑主,我只不过夜间与官家睡在一张床上,他从未碰过我,你们不信,只管验身。”

梁潇静默片刻,微微一笑。

他朝内侍摆了摆手,内侍接着把如茵往下拖,只不过这回儿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般周折,待回到王府时已是迟暮。

梁潇没有兴致再去选什么礼物,只想快快去寝阁,看一看姜姮还在不在。

明知道红墙高耸,守卫森严,姜姮是绝逃不出去的,但他就是心里不安,非要去看她一眼才做数。

刚刚靠近那黛瓦雀檐的歇山顶小殿,便听里面传出孩子稚嫩的牙牙学语声。

像是在叫娘亲,可唇舌不清,叫得黏黏糊糊,像融化的乳糖,甜腻腻的。

梁潇心痒,推门进去。

靡丽柔暗的烛光下,姜姮正抱孩子坐在紫檀边座金漆五经萃室围桌前,捏着瓷勺喂晏晏喝汤。

听到响动,她抬起头,见是梁潇,脸上原本温柔和煦的笑骤然冷息。

梁潇被她的冷淡刺了一下,仍旧厚着脸皮凑上去,低身想哄晏晏叫声爹,却被姜姮抱着孩子偏身躲开。

第74章 . 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梁潇还维持着探手出去的动作, 指腹犹留有姜姮绫袖绵软的触感,可已经触了空。

明明寝阁里生着薰笼,融融暖暖, 只穿得下一件单薄衣衫,可梁潇还是感觉到有丝丝凉气顺着地砖缝隙往上泛,入肌侵骨。

他站在原处,看姜姮神色冷淡地把孩子交给乳母,低声吩咐了几句,乳母便将孩子抱下去。

没了稚童嬉语,寝阁内冷沉死寂若深潭。

梁潇竭力让自己的神情不那么僵硬,勉强勾起唇角,道:“那终归还是我的孩子, 是我的骨肉,你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不亲近父亲吧?”

姜姮抬眸看他,娇靥满含嘲讽:“你现在记得她是你的骨肉了?白天逼我用晏晏发誓的时候,你记得那是你的骨肉吗?”

梁潇语噎,半晌才道:“我一时冲动,以后不会……”

“可若是让你亲近孩子, 你会不会有冲动的时候, 会不会对晏晏发火?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懂得看人眉高眼低, 不懂得约束自己的行为讨人欢心, 若她惹到了你, 你能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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