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妻(99)

晋香雪不防叫人揭了老底,脸涨得通红,半天才道:“王妃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与事实并不相符。我只是质疑画作评审的程序,在兄长面前抱怨了几句,兄长心疼我,才去替我出头。后面的事是那些人自己想不开,就算上了公堂,那也不能让我担这责任。”

是呀,于法,她不担责任,不然顾时安早就带着衙役上门了。

姜姮轻蔑一笑:“是呀,都是你兄长的不是,所以他遭了报应,让人给打成傻子也是活该。”

晋香雪神情骤冷,清艳的眉眼浮掠戾气,声音也硬邦邦的:“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是我打的。”她嘲讽地看向晋香雪,“何朝吟就是我,你作何感想?”

晋香雪的表情堪称崩坏,不可置信地摇头,呢喃:“这不可能。”

姜姮不甚在意地抬袖,伸出手接落雪,轻飘飘道:“就算我把人打傻了,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就像当初那小姑娘的家人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一报还一报,上天公平得很。”

晋香雪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久绷的弦怦然裂断,怒火冲顶。她本就是万千宠爱锦绣堆里长大,心气高不能忍,顷刻间将父亲的嘱咐抛诸脑后,上前质问姜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声音太大,所幸那些官女们早已走远,听不清她说什么,只是往这边看,但都很机灵地没有过来掺和。

侍女们倒是上前要提醒晋香雪注意尊卑礼节,被姜姮喝退。

她回过头重新打量晋香雪,雪缎衣领上一截玉颈,曲线优美宛如精心雕琢,带着几分倨傲不屑,“没有理由啊,就是瞧他不顺眼,打就打了,你能奈我何?”

“你混蛋!”她气到极致,竟上前推搡姜姮。

姜姮是武将世家出来的姑娘,打这娇滴滴的姑娘是绰绰有余,但她偏装样子,被她搡得步步后退,跌撞到游廊漆柱上。

侍女看得胆战心惊,忙去前院禀告梁潇。

晋香雪推了姜姮一把后,就被侍女重重围上来挟制住手压着后退。

在远方观景的官女们见动了手,也都不敢视若无睹,忙顺着石桥快步奔过来。

姜姮刚才那一撞暗自控住了力道,撞得根本不疼,但她假装疼得蹙眉,手颤抖地伏在肩上,气急吩咐左右:“给我打。”

侍女们压着晋香雪,相互递眼色,站出一个道:“王妃,是不是请示殿下?”

姜姮冷声怒道:“她当众冲撞我,我连打她的资格都没有吗?好啊,那就去问,不管问出来结果是什么,你们都从我的寝阁里滚出去,我用不了你们这样的侍女。”

侍女们吓得哆嗦,站出来的那个低眉微忖,回头吩咐:“打。”

梁潇从前院赶过来的时候,晋香雪已被压在院子里,挨了十几棍子。

侍女们见他来了,立即停手,放下棍子跪地叩拜。

姜姮坐在廊下的藤椅上,脸色凛冽如冰,梁潇直奔她,弯腰抓住她的手,目中满溢关切地问:“姮姮,你可有受伤?”

姜姮甩开他的手,道:“我没受伤,只是被推了一把,倒是晋姑娘好像伤得不轻,殿下还不去看看。”

晋香雪背上一片血渍,渗出绫衫染透暗绣,看上去触目惊心。她挣扎着跪伏上前,在石槛外哀戚戚冲梁潇道:“殿下,我家世代忠良,家父对殿下一片忠心,您得替我们做主啊。”

梁潇懒得看她,漠然道:“你冲撞王妃,实属活该。”

那些官女们中有机灵的,趁机插嘴:“是呀,我们看得真真的,晋姐姐突然发疯上去推王妃,把王妃推得撞到柱子上,那一下撞的,我瞧着都疼。”

晋香雪疼极气极,理智全无,颤颤指着姜姮,怒道:“可她化名何朝吟,打伤我的兄长,实属恶劣。我父追随殿下来到襄邑,将身家性命全都奉上,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殿下您不能为袒护一个女人,而伤了功臣的心啊!”

梁潇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低喝:“你胡说什么!”

晋云早就对女儿说过晋澜为何会被人打傻,但晋香雪浑不在意,在她的认知里,贱民的命是不能与世家儿女相提并论的。她骨子里冷血,也是轻狂跋扈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当梁潇的面去扯什么嫡庶。

她是姜姮精心选出来的破局之人。

梁潇站在廊口被凉风一吹,从最初的担忧关切中渐走了出来,他回头看姜姮,姜姮亦仰头看他,脸上镌着戏谑。

梁潇眉眼含郁,吩咐侍女把那些世家姑娘们送回去,将晋香雪暂且扣留在偏殿,不许她回府。

待把人都打发走,他才能静下心回头过来与姜姮理论。

他站在廊前,为姜姮挡住袭来的寒风,低下身子与她对视,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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