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223)

作者:轻微崽子 阅读记录

“反正只是拉拉小手。”

“没有。”

宋虔之同情地看了周先一眼。

周先一脸悻悻:“温柔乡,英雄冢。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还可以断袖。”宋虔之幽幽道。

“……不了,你们搞。”周先沉默了一会,实在没能忍住好奇心的煎熬,刚转过去看宋虔之,宋虔之虽没看他,明显察觉到了,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不痛吗?”周先面红耳赤地问。

宋虔之眉心一跳,认真思索片刻,答:“等你断了你就知道了,有很多床笫之间用的好物,不一定会很痛,如果你太紧张,双方都会痛。鱼水之欢,应该身心愉悦地接纳对方互相交融。”宋虔之话声戛然而止,豁然开朗,“你连个对象都没有,问这个干什么?平日里你们麒麟卫不结伴去逛个青楼什么的?”

周先无聊地把鸡骨头往楼下一扔,闷闷吃鸡没吭气,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宋虔之轻轻一声叹气。

“男人跟男人有什么好?”周先嗤道,翻坐上栏杆,两条腿吊在外面。

宋虔之转过身不再看楼下的陆观,背靠在栏杆上,微微仰起头,灯笼的白影在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打转。

“不是跟男人还是跟女人,等你遇到那个心意相通,你愿意与他荣辱与共,性命相关的人,哪怕他不是个人,你也觉得他是好的。”到底陆观有什么好呢?宋虔之说不清楚,“我回京请命时,每一刻都在担心陷在容州城里的陆观,想到他时……就想起在容州查案,我们一起遇刺,他把我留在船上,独自一人力战那群杀手。”宋虔之笑了一下,“我是男人,陆观到秘书监报到以前,我是秘书监最高一级的负责人,整个秘书监就是我说了算。”

周先看着宋虔之,看到他满脸的神采飞扬,嘴里的鸡肉尝不出味。

“安定侯的位子,没什么重要的,虚衔罢了。我只是不想我娘难过。从我十五岁起,整个侯府的担子就落在我肩上,上下数百口人,都指望我。外祖父是个神人,我比不上他,护不住那么多人。”

宋虔之想了想,唇角浮现一弯弧度:“从前我只想保护好我娘,现在,我有了更多想保护的人。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会被打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楼下喊:“陆观!”

蹲在炉子旁边的陆观侧身看过来,挥了挥扇子,示意宋虔之进屋去。

周先叹了口气:“陆大人何其有幸。”

“不,是我有幸。”宋虔之笑着说,俊秀的脸透着疲倦的青白,眼眸却如有星坠入,清朗明亮。

小半个时辰后,陆观端着药上来,推开门,宋虔之却没有如他所料睡着,他身上披着陆观的一件黑色大袍,端正地坐着写字,听见声音,宋虔之没有抬头,也没有中断手上的动作。

陆观放下药,站在一旁侧过头端详纸上内容。

这是一封和离书。

宋虔之写一句要停下来很久,再度落笔时连墨痕都分叉干涩,他便重新蘸墨,当笔锋再度被墨汁浸饱,他却又搁了笔。

陆观把碗推给宋虔之,拿帕子擦手,问他:“离京前不是已经写好,怎么又在写?”

药汁苦得宋虔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咳了一声,愤愤道:“这军医跟我有仇不成?”

“应当是没有。”

“杀了我算了。”宋虔之一面翻白眼,一面憋气咽下一整碗苦得倒胃的汤药。

“吃糖吗?”陆观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装糖的小盒子。

想吐的劲过去以后,宋虔之神色才缓和下来,微张开嘴细细吸了两口气,一只手在胸口不住拍抚。

“不吃,这药还要吃多久?”宋虔之道,“那口血是急怒攻心,吐出来就没事了。大夫说的,你听见了吧?”

陆观没理他,从盒子里拿了颗糖,直接从宋虔之的唇瓣之间塞进他的嘴里。

“怎么又在写和离书?”陆观问。

“我娘可能,撑不过去了。”宋虔之的脸色苍白,盯着那张纸出了会神,喃喃道,“她这一生都没能得到一个她喜欢而且忠于她的男人,现在,她不愿意和宋家再有任何关系,做儿子的,至少替她完成这一个心愿。”

“你要让朝中大臣都看你爹的笑话吗?”

“不是。”宋虔之听得出陆观的问话没有恶意,周太傅在文人之中险些封圣,即使他不在了,他的后人依然受到读书人密切的关注。宋虔之刚掌管麟台时,也有不少风言风语,只是宋虔之不那么在意。

“他对不起我娘。”宋虔之眼圈有些发红,感觉有了力量,提起笔一蹴而就。

陆观没有收拾药碗,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

宋虔之略低着头,他的眉舒展开时,像两片线条清丽的柳叶,紧紧抿住的嘴,格外生出一种禁欲端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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