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番外(22)

作者:绮楼 阅读记录

她这才把手递给他借力起身,她太过了解他脾气的深浅,总在他按捺不住真正要发火的前一刻示弱,逼得他偃旗息鼓,生场闷气。

等她喝了醒酒汤,皇帝亲手给她上药,象牙长筷般的一双玉腿上多了两块青紫的瑕疵,药膏涂抹上去,安隅疼得蹙眉。

皇帝拿汗巾擦着两手上多余的药膏,看着它们忙碌,自嘲似的道:“以后当心一些,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受伤。你什么时候能给朕这样的待遇,朕做梦都要笑醒。你何时不再跟朕使性子,朕恐怕要感恩天地。”

他恼火一阵,温柔一阵,安隅望着他侧脸时而冷峻时而缓和的边陲,忘记了膝盖上的疼痛。不听她搭话,皇帝抬头看她,她在他冠冕珠帘的缝隙里迅速偏过头去。

皇帝微怔,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安安,”他微微斜脸,怀疑地问:“怎么了?”

“没……”,安隅缩回膝盖藏在裙摆下,双臂围绕上去,避开他的视线摇头:“……没什么。”

这个反应不对,皇帝皱眉,但并未从她别扭的断句中判断出异样,见她退避三舍,避瘟似的避着他,心底习惯性地沉叹,起身道:“你身子不适,就别再熬眼了,早些休息。明天早上朕等你一起去行开笔仪式。”

安隅抱着膝头点点头,默默答应。皇帝离开塌前,没走多远又回身,“上元节,我们出宫看灯笼怎么样?”

她从膝头抬起楚楚眼神,看样子要接受邀请,满心欢喜等着,她直接泼冷水,“酎浓不是也想出宫瞧灯笼么?让她陪陛下一起更好。”

皇帝被她噎得又想发火,“浓浓想自己去,让花鸟司随扈,不是朕。陈安隅,朕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又是命令。

安隅没有推脱的借口,只能受制于他的霸道,屈从答应。等他离殿,她把脸困在膝间,困在黑暗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某一时刻把目光专注于他。

百思不得其解,累的仰面瘫倒在塌上,酒劲又犯上来,安隅开始头痛欲裂,看来一碗汤药的效用不够,也并不想再醒酒了,痛感至少可以压制纷乱的思绪。

殿外,周子尚询问:“陛下还回长乐宫么?”

皇帝说不了,“朕在,谁也玩不尽兴,去宜政殿。”

除夕夜还要理政?周子尚出于随扈之责,本应劝皇帝注意龙体早些安寝,当下人刚从殿内出来,不便再劝回,再一想皇后正在殿里,差点忍不住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方才他这个没眼色的,怎么没劝一句让皇帝留在麟德殿,趁着过年氛围浓厚,说不定能助龙体一臂之力,促成一双燕飞。

皇帝不愿再回长乐宫,麟德殿也留不下,可不是只能去宜政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周子尚因为愧疚,腰弯得更低,跟着皇帝往丹墀下走,没下几个台阶,龙靴停驻,自觉往上窥一眼,皇帝正回头张望。

他精神振作,正当要开口补救时,皇帝又迈步往下走了,边走边问:“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皇后有些奇怪?”

一晚上两人都在榻上,中途皇帝还让他们滚,帝后之间的情节走势,他大致了解,具体细节除了当事人,谁能梳理明白?

“奴子察觉不出,”周子尚如实回答:“奴子不敢偷窥偷听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情。”

皇帝听了他的话,一声嗤笑,“这时候倒讲起规矩来了,平日听的看的还少么。”

周子尚嘿嘿一笑,似乎说了句什么,皇帝根本没留意,他望着烟火的余烬,还在回味她仓促间的那一眼,以往她没有流露过类似的神情。

是一种非同寻常,难以探究的奇奥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再更一章,周四见。希望能申请到榜单。

第10章 烽火

开笔仪式安排在宜政殿东偏殿的南窗前,正旦卯时举行。

一切准备就绪,太监们奉了香,皇帝接过玉烛长调烛台上已被点燃的灯烛,安隅把奉膳局泡制的屠苏酒倒入金杯中,皇帝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新年第一笔:“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句吉祥语寄托了政权永固的好寓意,皇帝捧起酒杯饮尽屠苏酒,简单的开笔仪式便告一段落。

安隅接过皇帝手中的金色杯盏在案上放稳,他问:“还难受么?”

她摇头:“已经好多了。”

赤金凤冠展翅,摇得他两眼金粼。六年,入眼看她还是耳目一新的感觉,皇帝想跟她抒发一些感慨,却囿于词穷,无话可说。

安隅不习惯直视他的眸,目光够到他的下颌,止步于此。见他冠冕的组缨松动,她撇开眼想要忽视,但听他轻笑着问:“怎么了?昨天晚上也是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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