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40)
“额……”周景郁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显得特别幼稚,可他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如实道:“为避免腹背受敌,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将南边的几股人马剿灭了之后再北上啊?”
陆文飒眉眼微微吊起,“几股人马?那到底是几股呢?”
“这……我不知道……”
“别说是你了,我也不知道,怕是整个大梁也没人知道。”陆文飒平静的语调下,藏着淡淡的讽刺。
蒲泾关乍然失守,敌军长驱直入,北疆各州营望风披靡,至今也没有人知道,踏入疆土之中的敌人究竟有多少。
简直是笑话!
天大的笑话。
“那侯爷的意思是?”
“与其追在敌人屁股后面被人牵着鼻子走,倒不如将旗帜立在蒲泾关,等着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省些力气。”有她陆文飒这面大旗在,不愁他们不来。
周景郁哑然。
也是,蒲泾关是北疆大门,若是被陆文飒拿在手里,届时关门打狗,那闯入大梁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了。
所以,只要陆文飒带兵北上,不论是能不能夺下蒲泾关,常怀远等人势必都会带兵往回赶的。
他想了想,竟然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快捷的方法,只得服气道:“侯爷用兵,真是神鬼难测。”
什么就神鬼难测了?
陆文飒捣了捣水壶,发现里头没水,斜了周景郁一眼,道:“少拍马屁,说实话。”
周景郁噎了噎,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侯爷真是慧眼如炬啊,以逸待劳固然好,但您就不担心届时腹背受敌吗?”
陆文飒一拍掌,十分无奈的耸肩,“担心啊。”
但是担心又能怎样呢?“那不周世子给出出主意?本侯洗耳恭听。”
周景郁哪有什么主意啊,当下便低下头。
“行了,你要真是这么闲得慌,去,给我弄壶热水来。”大虎二话都不在,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白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陆文飒不由分说,直接将水壶给他塞到了手里。周景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她好像是他师父来着……徒弟给师父端茶送水,天经地义嘛。
热水还没烧好,周景郁便把水壶放下,打了盆冷水过去,让她洗把脸,好歹舒服些,结果陆文飒伏在案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叫了几次她都只是“嗯嗯”乱应着,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
水都打来了,周景郁只能拧了帕子,给她递了过去。
她应该是被服侍习惯了,拿起来就擦,擦完又给他丢了回来。
周景郁不禁蹙眉,敢情是把他当大虎兄弟俩了?
周景郁垂头丧气转出去,后面就传来的陆文飒的声音,“既然没有大碍了,就该做功课了。”
他惊喜回头——她没把他当成别人,她知道是他!
“我知道的侯爷!”
周景郁冲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兴冲冲的走了,留下一脸懵的陆文飒——他在兴奋个什么?
陆文飒不知道周景郁为什么而高兴,但是他却知道,知道陆文飒的珍贵。
她把他支走了,万幸的是,她坚持到了他回来的那一刻。没像过去那样,让他悔痛难当。
更重要的是,放眼整个大梁,名家宿将,没一个愿意教他。
陆文飒,是唯一一个。
第27章 没叫你丈量我的腰围,束腰封!……
五日后,玄甲军开至蒲泾关以南五十里处,依山扎营,兵锋直指蒲泾关。
他们一路北上,所过之处,皆是荒烟蔓草,真所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阿燕变得异常沉默,那是她的家乡,她的家人,就在顷刻之间,尽数离她而去。
但凡是路过了,陆文飒都叫人去将无辜丧命的人给收葬了,其中就包括阿燕的母亲和侄子侄女。
阿燕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完毕后,又跟着他们回营地。
陆文飒不是那种会给人开解的人,也没那个精力,所以就没管,把周景郁踢了过去。
周景郁也苦恼得不行,让他照顾照顾两个孩子,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但是到了晚上,他就没办法了。
之前基本都是在路上,两个孩子便一起睡马车了,可是现在安顿下来了,就不可能再让他们睡马车了。小乐还好说,大不了跟他一起睡了,可是阿燕呢?她快十五岁了,马上就是成年的姑娘了,总不能跟他一个帐篷吧?
营帐紧张,加上从安全角度考虑,也不可能让她单独睡一个帐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安置到陆文飒的营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