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桃花+番外(449)

与封良相比,他身后的封爽则猥琐多了,自从文谦进门,他那一双眼睛就闪烁不定,却梗着脖子,摆出一副倨傲之态。

但当他看到晚云的时候,也许是还记着先前脸上的那一拳,气焰随即消减了几分。

见封良看过来,晚云不客气地回瞪过去,扶着王阳,镇定自若地跟在文谦后面走了进来。

文谦知道他的两个徒儿恨不得将封爽抽筋剥皮,在将封爽看一眼,而后,看向封良,做了个揖:“左仆射有礼。”

封良盯着文谦,好一会,也起身来,还个礼:“封某仓促登门,还请文公莫怪。”

那嗓子有些沙哑,中气也稍弱,听上去,与那日在皇帝面前迥然两样。

封爽坐在席上,没有要见礼的意思。封良回头扫他一眼,他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向文谦行礼。

晚云也不想行礼,不料,王阳是个讲究礼数的人,跟着文谦向封良一揖,她也就被带着草草地弯了弯腰。

宾主落座之后,堂上一时无人开口,气氛平静得诡异。

到底是文谦从容,看着封良,道:“府上之事,在下刚刚闻知,还请左仆射节哀。”

听到文谦率先提起封义,封良仍盯着他,却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小儿横遭不幸,是他福薄。”好一会,封良缓缓道,声音无波无澜,“今日在下前来,是来赴那圣前许下的三日之约。”

听得这话,晚云诧异不已。

看向文谦,只见他的神色平静依旧,似乎全然不出意料。

“左仆射节哀。”他说,“那三日之约,左仆射且不必着急。仁济堂虽然急着用钱,和市之事亦迫在眉睫,可左仆射府上正治丧,文某并非不通情理,可缓上一两日无妨。”

晚云听得这话,不由地跟王阳对视一眼。

文谦这番言语虽是客气,仿佛体恤封良,但又是说钱又是说和市,可谓处处不留情面,毫无诚意,显然没打算因为封义而放过封良。

封良自然不是蠢货,眉宇装傻的打算。

“不必。”封良淡淡道,“说好三日便是三日,在下既此事在圣前许下的承诺,绝不反悔。”

这话听上去,颇是大义凛然忠肝义胆,但晚云却觉得字字咬牙切齿。

封良说罢,对封爽使了个眼神。

便见封爽沉着脸,磨蹭了好一会,才终于站起身来。

他走到文谦面前,道:“晚辈意气用事,一时昏了头,犯下纵火恶行。此事,晚辈已受父亲责罚,自知酿成大错,悔不该当初。府上损失,晚辈必如数赔偿,还请文公不计前嫌,原谅晚辈。”

说罢,他低头,对文谦端正一揖。

文谦看着封良,并不做声。

他不说话,封爽也不好直起腰。毕竟是奉圣命赔罪,他知道轻重。文谦既然有本事在皇帝面前压着他们父子低头,便有本事借口封义无礼,再度闹到皇帝面前去。

第357章 夏至(一百一十七)

文谦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喝一口茶。

封爽还勾着腰,腰上隐隐发痛。

心里愈发不满起来。他瞥了瞥封良,却见他虽冷着一张脸,却没有插手的意思。

封爽只得收回目光,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他是封家的长子,皇后的外甥,除了皇帝面前,在哪里不是横着走,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正当他愈发按捺不住,忽而听前方传来文谦的声音:“大公子一个意气用事,便让仁济堂的多年经营的心血付诸一炬,上百门人无家可归。更遑论这些日子,上千病患想来看病抓药,却只能失望而归。其中,不乏病重等着仁济堂救治的人,还有许多看不起病的穷人,多年来只能靠着仁济堂救命,如今仁济堂夷为平地,他们有病有伤,便无处可去。大公子可知,因得此事,多少人要因此受苦,甚至丢了性命?”

这话虽平缓,却字字严厉。

封爽再瞥一眼封良,只见他垂着眼皮,仍然不打算说话。

纵然并非真心赔罪,封爽也不敢造次,只得忍气吞声继续低头,道:“晚辈知错,还请文公恕罪。”

晚云看着他,心中不由得冷笑。

他如果真能知错,当初便不会坐下那纵火之事,也不会在魏州水患那等大灾之中渔利,贪那人血换来的钱。

文谦继续道:“此事,并非只关乎仁济堂和病患,也关乎朝廷和市。这一把火,将和市的货物毁于一旦。这些药材,供应的是宫中和各处官署的储备,一旦遇上紧急这事,这些都是救命之物。与之相较,仁济堂的损失乃不值一提。此事若因大公子而坏了,龙颜震怒,大公子觉得要用几条命才能抵上?”

封爽本是不以为然,可听到此处,忽感后背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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