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美人(7)

九殿下元烨的生母容氏,从前只是圣上原配陈氏的身边的一名侍女,陈氏过世后,跟在圣上身边。后来,圣上践祚,封容氏为才人。

容才人不得圣眷,身份亦低微,能封才人,已是看在陈氏的面上,膝下的九皇子自然也不受重视。后来容才人过世,九皇子名义上养在谢皇后的膝下,实则无人问津。

宫中虽不至于克扣用度,怠慢皇子,可他们这些下人也总是过得谨小慎微。

直到这半年里,元穆安的关怀,一下让毓芳殿成了人人都羡慕的地方。

竹韵他们自然对他感恩戴德。

不但是毓芳殿的人,宫城里的许多贵人、奴仆,只要与先太子无关,不曾受波及的,这几个月里,都因元穆安对幼弟的关照而对他有了极大的改观。

听闻朝堂上,也因他厚待先太子旧臣而对他赞誉有加。

秋芜却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人。

所谓厚待九皇子,只是做给这些人看的。如今,效果的确达到了。

越是这样,她越是要不断提醒自己,绷紧心中那根弦。

“如今好过了,咱们却不能忘记过去的艰难。世事变幻无常,有人过得好,自然有人过得坏,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

竹韵知道秋芜一向是这样温和恭谨,宠辱不惊的性情,这也是她最令人佩服之处,不禁肃然点头:“姑姑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前方不远处的凉亭里,那几位宫妃还围坐着,抹雀牌抹得昏天黑地,如火如荼,听着十分欢快。

走到无树荫遮蔽的地方时,天空中又恰有一抹浮云飘来,挡去大半热浪。

秋芜与竹韵一路说笑,正觉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右侧右上方忽然飞来一块比铜钱还小一些的石块,直直朝她的脑门砸了。

她正朝着左边同竹韵说话,不曾注意,竹韵却看到了,连忙瞪大眼睛,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石块没砸中她的脑门,擦着她右边的下巴过去,磕在锁骨上方半寸的地方。

“姑姑!”竹韵吓坏了,急忙要去查看伤口。

秋芜右侧从耳根到下巴处,一条大约两寸长,细如丝线的红痕一点一点渗出两滴鲜血,倒是不怎么疼,只是锁骨上被砸中的那处,虽只有一小块红,却一阵阵隐痛,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被砸中了,连叫也没叫一声,听竹韵问,便下意识摇头说“无碍”。

两人一道朝那石块飞来之处看去。

只见二丈外,一棵花开得正盛的槐树上,坐着个垂髫小儿,手里拿着一张弹弓,见她们两个看过来,竟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好好一个白胖可爱的小郎君,这样一笑,便显出几分蛮横之气。

“你——”

竹韵怒不可遏,开口便想质问,却被秋芜一把拉住。

这小儿看来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白胖,衣饰华贵,一看便是位贵人。

寻常入宫早、年纪小的内监可不敢如此张扬。

只是,纵观整个兴庆宫,年纪最小的贵人,便是九皇子元烨,这一位一定不是长居宫中之人。

秋芜脑中转了转,很快便猜:“这一位,可是谢小郎君?”

前几日,她隐约听闻谢皇后接了娘家堂兄谢柘家的一双儿女入宫小住,想必这一个就是谢家的小郎君谢佑。听说,为了避灾,一直养在道观里,去岁才接回家里,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正是,算你有眼色!”谢佑将弹弓塞进袖口中,顺着槐树的树干爬下来,“怎么,难道你一个下人要兴师问罪?”

秋芜低头冲这小儿行礼,恭敬道:“奴婢不敢,是奴婢扰了贵人,求贵人宽恕。”

她心中气闷不已,不知哪里惹了这个小祖宗,教他这样骄横无礼。

可那是皇后的亲侄儿,太子的表弟,她身为宫女,绝没有顶撞的道理,只能憋着气,盼这祖宗赶快离开。

谢佑见她模样恭顺,得意地挺起胸膛,装出大人样,点头道:“算了,今日暂且饶过你。不过,谁叫你们偏要从这儿过,你得再替我试试这新弹弓的力道——”

他说着,忽然又换上笑脸,摸出那张小弹弓,捏着石子对准秋芜。

“别——”竹韵吓坏了,忙放下手中的盒子,要拦在秋芜的面前,“贵人要打就打奴婢吧,别打秋姑姑。”

谢佑笑眯眯的小圆脸一下撂下来,蛮横道:“不许,我就要她,她生得好看。”

说着,伸手就推竹韵。

秋芜瞥一眼被放到一旁的盒子,伸手挡了挡小儿的胳膊,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恭敬:“郎君小心些,奴婢本是奉太子之命,往毓芳殿给九皇子送赏赐,实在不好耽误时辰,请小郎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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