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良缘(4)

作者:叶信言 阅读记录

沈睿却把头扭向一旁,嘴里嘟囔着:“阿姐,你天天见我,有什么好看的。。。”

话未说完,沈瑜已经伸手将沈睿的脑袋扭了过来,看到他白皙脸庞上一道划破的伤口,眼睛周围一圈乌青,沈瑜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斥责:“这是怎么弄的?让你去书院读书,难道是去同别人打架的吗?”

反正让阿姐发现了,沈睿索性也不再遮掩,他哼了一声,忿忿地说,“是他们先惹我的,我不过是脸上划了一道,他们每个人都吃了我一顿拳脚,保证让他们以后再不敢乱说!”

沈瑜愣了一瞬,下意识地问:“他们说什么了?”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无非是说他们父亲是个流放犯之类的话。

沈睿没有直接回答,转身向一旁走去,“阿姐不用问了,左右无事,别让娘亲知道就行。”

沈睿虽然长得比同龄少年高大些,但从小受沈父的严格教导,为人温和有礼,待人有度,绝不会无故与人动手。

沈瑜虽没再多问,到底还是心疼弟弟,吩咐春燕去药房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回来,仔细为他涂抹在眼圈周围,叮嘱:“以后把旁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不要往心里去。”

沈睿不置可否,默了几瞬后,问道:“阿姐,父亲当真是犯了大罪吗?”

沈瑜拿着药膏的手一顿,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她眼里,父亲一向是个勤勉为民的好官,怎么会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朝廷发往山阳县的赈灾银两途径乐安县时被山匪劫走,沈清卓命人查找多日一无所获,要知道那可是赈灾用的银子,迟一天就是灾民人命关天的大事,朝廷对此震怒,以渎职为名将沈家家产充公,沈清卓被流放到蜀北一带。

沈瑜犹记得与母亲去牢房探监时,刚过不惑之年的父亲仿佛老了十多岁。

他握住母女两个的手,一直在自责,说自己有愧于灾民,有愧于朝廷,又喃喃地叮嘱沈瑜不可因为沈家遭难自轻自贱,要自立自强得活下去,最后他又对刘氏说:“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等我回来。”

当朝判流放刑罚的期限是十二年,如遇天子大赦天下,也有提前回来得可能,这也是支撑一家人坚信能够再次团聚的动力。

要说幸运的话,是沈家上个月曾收到一封来自蜀北的信,父亲已经有惊无险地到了流放地,虽然生活清苦劳役繁重,但好在身体无碍,让他们不必挂念。

沈瑜将药膏放在桌上,双眼看着沈睿,声音温和但很坚定,“功过不能相抵,朝廷以父亲的过失判罪,但并非否认父亲以往的功绩。照我看来,乐安富庶,与父亲以往勤政爱民分不开关系。如今父亲不在,母亲体弱有疾,我们更得将沈家撑起来才行,不能让别人小瞧我们,你说是不是?”

沈睿握了握拳头,低声道:“阿姐说的是,我要用心读书考取功名,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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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沈家用过简单的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院内静谧无声,堂屋偶尔传来两声刘氏的轻咳,余下的人都已经睡了,沈瑜的房内还亮着灯。豆大的昏黄烛火下,她在低头认真计算包子铺这月的进项与支出。

饶是光线晦暗不清,却掩不住她雪白肌肤的光泽,浓密的乌睫如蝶翅般扇动,白皙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算珠,房内清脆的木珠碰撞声良久才消失。

包子铺已经营一月有余,总计进项九两银子余二百文钱,肉十五文一斤,面粉则是五文钱一斤,除去购买面粉、菜蔬、肉和调料的本钱,包子铺一月纯收入将近三两银子有余,当然这里还包括了她与春燕和张妈三人的人工。

如果包子铺能够一直这样顺利经营下去,维持沈家几口人的生活暂时不成问题,但还是太少了。

沈瑜揉了揉眉心,她得多挣些银子才行,父亲虽然在信内安慰他们不必挂念,但在流放地的生活岂能好过?她要托人送些银子过去打点一二,好让父亲不必太过辛苦。

但如何快速地挣银子,一时并没有太好得方法。她虽然写得一手好字,也会画画,但那些挣银子都太慢了,放到店里寄售,不知要多久才会被人买走。

她应该再想想法子,该怎么才能将包子铺的生意做得更红火才好。

沈瑜将烛火吹灭,蹬掉寝鞋,静悄悄地爬到床上睡觉。

窗外清月高挂,银辉遍地,偶有一两声夜鸟低鸣,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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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时,天色黑蒙蒙的,东边的天空还未泛出鱼肚白,主仆三人就已经到了包子铺,开始准备这一天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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