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133)

沈望舒戴着斗笠四下张望,目光随意掠过码头角落的布告栏——布告栏贴的告示杂而多,有时候有官府贴的通缉令,有时候有大户人家的讣告,还有杂七杂八商行的招工信息。

她略扫了一眼,目光忽的顿住了。

层叠泛黄的布告底下,突然露出一角杀人案的告示,告示是官府张贴的,上面还加了官印,死者拢共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个女子。

布告上还绘了女子画像——女子左颧有一颗红痣,眉眼细长,告示上还说,女子身上带了一块玉牌。

沈长流在她走之前,特地跟她描述过那位陆女官的特征,说她眉眼细长,左颧有一点红痣,身上还有宫里带出来的玉牌。

陆清梅...死了?

可是四哥这些天不是派人出去打探过,却没有打听出任何消息吗?

为什么陆女官一行七八个人被杀害,这么大的事,四哥会打听不出来?

除非,除非杀她的人是...

‘轰’地一声,她的脑袋仿佛炸开了一般。

河风袭来,把那张布告吹入了河里,转瞬就没了踪迹。

......

陆清寥一身渔夫打扮,头上戴着斗笠,站在河面上一搜乌篷船上,遥遥望向岸边。

太子杀人很利索,处理的也很干净,官府的布告不可能有这般详细的消息,所以那布告是他后来贴上去的。

他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提醒阿月暂时小心一些,让她对她身边的那个‘表哥’有些防备。

再过些时日,等他准备好,他会接走阿月。

然后,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告诉她。

他静默片刻,吩咐身后同样装扮的陆毓:“去联络大殿下...”

......

四哥为什么要杀陆清梅?

秦公公和他有仇,难道这个陆女官和他也有仇吗?

他们不应该是堂姐弟吗?

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难道,难道纪玉津说的...

沈望舒心慌的要命,从来没有像这样慌乱过。

裴在野在她背后轻喝了声:“傻愣愣的,瞧什么呢?”

沈望舒惊了下,又咬了咬下唇,忽然道:“四哥,我想给爹和柳叔写信,我想先去趟洛阳...”

裴在野轻皱了下眉,洛阳是陪都,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微妙的地方,他眼下不想节外生枝,先把小月亮带回长安,在他的庇护之下,他才能放心。

他隔着斗笠,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别折腾了。”他蹙了下眉:“你怎么回事?”

“就是突然想柳叔了。”沈望舒心跳的越发快,她咬着手指给自己找理由:“我,我饿了。”

裴在野气笑:“不是才吃过吗?”

沈望舒低着头不说话。

幸好有斗笠遮着,他才没看见她一脸的慌乱惊惧。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挑剔地四下瞧了一圈,带着她去了一家还算清净的酒楼:“想吃什么?”

沈望舒小声嗫喏:“四哥,我想吃蜂蜜栗子糕...”

裴在野眯了下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她怕他听出什么不对,慌乱之中,晃了晃他的胳膊:“四哥,我想吃,我就是想吃吗...”

这招对裴在野果然管用得紧,他骨头都酥了半边,只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轻咳了声,哼她:“大街上的,你注意点。”

他颇废了些心力,才拿开她的手,捏了捏眉心:“你先点菜,我去给你买。”

沈望舒瞧他彻底走了,才敢把手掌塞进嘴巴里,堵住冲出口的呜咽。

她能感觉得到,好像越靠近长安,四哥就像换了一个似的,他无所顾忌地杀人,骗她,不许她和亲人联络,好像一意只想把她带到长安。

她甚至在想,如果真到了长安,他会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就好像那些鬼怪故事里的妖怪一样。

他带她去长安想干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想不明白。

他真的是四哥吗?

如果他不是四哥,他能是谁?

她现在实在太慌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呜咽了下,一边擦着眼泪,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圈,跌跌撞撞地往相反方向跑走了。

去洛阳吧,洛阳就在豫州,离长眉只有几日的路程,柳叔也会来接她的。

她现在冷静不下来,或许等过几日,拜托柳叔查清楚详细,她或许才敢再次面对他。

......

裴在野跟人挤了一会儿,排了老半天的队,才买到她念叨的蜂蜜栗子糕。

不过想着她吃的两腮鼓起的样子,他唇角不由翘了下,把一包热腾腾的栗子糕放到怀里。

他走到方才两人用饭的酒楼,笑容慢慢凝住。

——当中那张桌椅还残留着几分余温,可是本该老实呆在桌子边等他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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