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说了是暂代,等有了合适的再替换,而且陆清寥之前又有救驾之功,还是大皇子表弟,身份也足够了,众臣虽没少参奏,但这事几天之后还是定下来了。
有些敏锐的朝臣很快想到一件事,之前在皇帝遇刺途中,为了保护睿文帝战死的冯检校曾给太子当过一年的习武师父,眼下替换暂代的这位陆伯爵,却是大皇子母家族人...这天,看来是要变了。
正在风口浪尖的陆清寥仿佛全无所觉一般,他受封之后得一个月后才能上任,除了交接职务,便是去行宫去寻齐太后。
太子虽然跋扈张扬,权柄又重,可这也不代表,这世上没人能制的了他了,这世上说话他肯听的人里,齐皇后便算一个。
——他在筹备着,把自己的未婚妻接回来。
这日他从丹凤宫里出来,陆毓匆匆迎他,有些迟疑地道:“四郎...陆伯爵...”
他犹豫了下:“太子...好像...有一夜待在沈姑娘房里,再没出来。”
他急忙补了句:“这消息八成是太子故意传给您的,哪怕他是太子,也断不能强辱臣女,否则律法何在?您千万别上当!”
陆清寥脸色微白,须臾,镇定下来。
只一双清冽如月的眼眸中,怆然和戾气令人心惊。
......
沈望舒这回月事来的实在遭罪,她小腹疼的厉害,实在寒凉得紧,三五日才算恢复精神。
等她逐渐好转过来,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她真的被四哥给关起来了。
对这样的事实,她本来是不愿接受的,她真切地认知到这个问题时候,是在发现自己户籍路引不见的时候——户籍路引就是人的身份凭证,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哪怕能够下船,走不出两里地,就得被人锁拿去官府,到时候她还不是白跑一趟。
四哥要是拿走这两样,就等于攥住她的命门,她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沈望舒当即去问他:“我的户籍路引是你拿走的吗?!”
裴在野垂了垂眼,长睫压覆住眼底的一点情绪,似乎才想起来似的,哦了声:“是我。”
他竟如此理直气壮!!
沈望舒咬了下嘴唇,怒气冲冲地道:“你拿我那个做什么?你快还给我!你怎么能这样呢!”
裴在野把所有情绪收敛进眼眸里,悠哉拒绝:“不还。”
沈望舒气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你你你凭什么啊!那是我的户籍和路引,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快还给我!”
裴在野欠揍地耸了下肩,理所当然地回道:“怕你跑了啊。”他挑眉:“谁让你有前科的。”
沈望舒气的,不得不抚着胸口顺气。
她迟疑了一下,想到往日对他管用的招数,努力逼迫自己放软了声音:“四哥,你把户籍路引还给我吗,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跑了,你就还给我吗。”
这招对裴在野果然管用,他迟疑了一下,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却还是道:“等到了地方,我会还给你的,别怕。”
考虑到她对长安的排斥,他就没提那两个字,缓了缓神色:“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想了想,才憋出几句软话来:“等咱们到的时候,那里也快入夏了,那里有许多名园,夏天的时候荷花开出大片来,有几分烟雨江南的盛景,景致极美。”
他哄小孩子似的道:“你若是不喜欢,我还能带你去郊外散散,华山上常年积雪,尽是云海听涛的美景,山路险要奇趣,山顶的日出极美,壮丽巍峨,我背你到山顶,咱们一块去看日出,如何?”
要是搁在之前,沈望舒没准还能被这话哄住,但现在,她对眼前这个人真是满心的怀疑。
她现在已经没有探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胆子了,只想去往一个平静安全的地方,等安定下来,再打听他是什么身份也不迟。
她很想大声说一句,我才不要,但想到他捉她那日时满身的戾气,心下到底怯怯,就没敢把这一声喊出来。
她只抬眸看他,又鼓足勇气问他:“四哥...”
她深吸了口气,直面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软禁一路?”
裴在野以往最喜欢她全心看着自己的模样,这次却被她眸子瞧的心头紧缩。
他头回避开了她的视线,长睫垂覆,轻佻挑眉:“哟,你还知道软禁这个词呀?”
沈望舒梗着脖子看他:“你回答我呀。”
“外面的坏人很多...”他还是有点散漫的腔调,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我怕你被人骗走。”
沈望舒颇有几分小蛮脾气,听到这儿再忍不住了,上手推了他一把:“你才是那个坏人呢!”
“好吧,我是坏人。”他双手环胸,居然破罐破摔地承认了,语气略重了几分,俯身凑近她耳边,话里夹杂着警告:“所以啊,给我乖乖待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