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传+番外(78)

作者:窥谷忘反 阅读记录

负水茫然地摇头,十三人戏班唱得多是慷慨激昂的大调。

“那便唱唱《渔阳调》吧。”李珰睨了她一眼,见她倚着扶栏,手指顺着音律拍在栏杆上。

他将视线投向远处,江面对岸的青山,此时只有浓浓墨色。他拎起脚边的银刀,毫不犹豫地将它抛入江中,溅起一声淋漓水声,小调戛然而止。

负水忙爬上扶栏查看情况,见夜色中银光顺着清波遽然降落:“李珰,你疯了吧!”

这大概就是李珰所说的“正常说话”?

果然,他脸上没有怒色,抬手指向对岸的高山,负水瞧去只能感受到那山清秀的绵延轮廓。

“那山叫做莫干山。我师父葬在那里。他姓李。”

李珰说得浅,负水却能听出他三言两语下埋藏的深意。

她的视线还乖乖盯着银刀跌落时的一方水面,似要来个刻舟求剑。

“其实也不必祭拜,比如我爹,他就埋在我心里。我日日牵挂,虔诚祈愿,只望天上神仙让他投入一个安安稳稳的来世,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负水冲那高山遥遥一拜,看向身侧意气不再的年轻将军,整个人浸浴在一种矛盾的烦躁与宁静之中。

他心底应该正在权衡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李珰,你就这么相信司马烠吗?”

天下敢直呼章怀太子名讳的,大概只有崔负水了。

天与江面的衔接处出现苍白色的流云,身后的行船响起忙碌嘈杂的人声。司令郎将疾步跑来通禀,询问大军是否可以出征。

无人敢写帝皇书(18-2)

十万大军入长江后改乘行军专用的大船,一船可容纳百人至千人不等。行船前后左右相连,一字在长江辽阔的水面排开,气势甚为壮观。行两日,大军抵达洞庭与长江交汇的九京渡口,从这里进入湘州。

若是在九京继续沿长江溯流而上一日,便是刘家驻守的重镇江州。

在淮安四王中,除了因张景玄死后,无人承继事业以致逐渐落败的张家,刘家是最为低调的一门高贵,中枢少见刘家人的身影,更不用说如陈家、顾家一般指摘朝政,威慑皇室了。在朝堂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刘家似乎是少见的中立之派。

今日洞庭格外热闹,引路的士兵回禀渡口前有军船堵塞江口,大军无法前行。

李珰和几位领将正在船阁内商议之后的行军事宜。听闻通禀,下首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持戟起身:“将军,末将先去查看。”

李珰颔首,表示准予。他让人打开楼阁四周的雕窗,长江与洞庭的千里浪波夹杂着萧萧江风映入眼帘,不远处的洞庭湖面上桅杆高耸,帆布高扬,船只游弋,水面上投下一片鸦黑色的阴影。

大军开征,线路与行程日期规定严格,并提前通知沿途地方官,不应当出现今日堵塞路途的情况。阁中领将皆是蹙着眉打量来人路数,李珰倒是悠闲地倚在窗沿边吹着江风。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刚才打探消息的将军风风火火地进门,脸上带着急色:“将军,九京城防官回禀,这几日刘都督辖下的水军在洞庭操练,约莫午时便会结束,撤离九京。”

如此说来,湖面上威武壮阔的船队是江州刘昭华麾下赫赫有名的江州水师了,听说长江中下游船只通行,皆由江州水师调度把控。即便是中游陈善炜操练的荆州水师也难以望其项背,为晋国水军魁首。

李珰听后只是淡淡笑着:“既是晋国栋梁之臣,自然以他们为先。让江州水师不必操忙,如计划演习即可。”

“是,末将这就去通知。”

左右不过大军之后快走两日的路。

李珰又叫来随行的传令官:“去通知船上司鼓,鸣鼓示令,全军撤回长江水面。”

“是!”

走了几日水路,船上的军鼓木材微微发潮,负水趁着大军靠岸休整,正指挥着人摆弄鼓面,做些保养。

听了传令官的话,她这才注意到行船停滞不前,现下她所在的战船夹在船队中央,看不清洞庭水面情形,只得追问了一句:“为何要撤回。”

那传令官颇为不屑地睨了不知死活的负水一眼:“将军命令,你只管听从便是,无需置喙。”说完,抬腿雄赳赳地离开了。

崔负水目送他的背影,被人呵斥一声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佩服这传令官纪律严明。

大军中部传来通知后撤的鼓声,很快各船上的击鼓士兵鸣鼓回应,熊熊鼓声震天动地,大军逆着北风和水波,撤回到长江水面。没过多久,天地间响起另一路恢弘磅礴的战鼓声令,负水这才瞧见洞庭湖面上还有一支气势雄壮的水军。

为首的龙船引着军船纵队往长江口驶来,船帆为醒目的红色,印着火焰纹,是江州刘家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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