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品格(73)

“那不一样。以前我不用天天去,大朝会才去,什么也不用说,偶尔出声附和两声就行了。”

“万一有人启奏,我该怎么说?”

“父皇没教,也不让我烦他。”

大皇兄面露绝望之色。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二哥被燕皇教导过一段时间,我从六姐姐出嫁后,一直跟在燕皇身边。

那许多年间,燕皇几乎都没召见过大皇兄。更别说提点。

其他皇兄王府中都有几个幕僚、臣属,负责处理封地以及相关事宜,大皇兄虽然也有,但都是些歪瓜裂枣,没一个能顶事。

燕皇过于冷漠,以前宫中甚至有流言,说大皇子并非燕皇血脉。近年因为江熤,大皇子才出现在人前,以往都是一个背景板。

上回大皇兄能从狱中找来死囚,我已经查清楚了。他年少时俊俏也风流,常在胭脂巷陌流连忘返,结交了一批狐朋狗友。有些参军,有些做官,有些郁郁不得志远走他乡,有些死了。有个狱头和他交情不错,就给他弄出一只搜刮民脂民膏的“硕鼠”当替死鬼。

“你回想他以前上朝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我都在打瞌睡。”

“那么早……我在宫外,坐马车要一刻钟,得提前梳洗,每次都困得不行。”

大皇兄仿佛怎么睡也睡不够。

他确确实实在睡觉,一天至少要睡满六个时辰。

我无话可说。

其实大皇兄已经算好的,有的官员买不起靠近皇宫的府邸,从住处赶到皇宫要小半个时辰,天不亮就得起来。

我以前好奇,装成小太监悄悄跟在燕皇身后,混进朝会,听他料理朝事。并非那样轻易就能“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寻常时候,诸事顺遂也要半个时辰。若有大事,中午都留在大殿里。

“明昭,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每次和大皇兄共处一室,我总是很困惑。

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模作样?

连我都这样想,也难怪朝臣、宫人都畏惧他。

“你也不想我在朝堂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吧?万一叫他们发现,势必会常常唬弄我们。”他彻底放下笔,开始喝茶。

的确是这样,真叫人头大。

朝臣发现新帝不聪明,绝对不会想着辅佐他、成就他,而是满脑子架空、分权、捞好处。

我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想,难道我又要装成小太监,跟在大皇兄边上,悄悄提醒他?

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早起?

处理奏折已经很累了,我还要细细讲给大皇兄听。他表面上说知道、理解、会了,实际上遇到类似的问题还要问我好几回。

每次叫我抓狂的时候,我都会理解燕皇为什么撂挑子。

皇祖母仙逝几年了,大皇兄登基后,高妃娘娘等妃嫔,就成了太妃,都搬去园子里,十二也去了,她还疑惑我为什么不去,我只好说自己生病了,要留在皇宫养病。除了大皇兄与燕皇,我上头真没一个人压着,大皇兄也从不拿那些礼节来压我,仍同以往一样。

中宫无后已久,我已经睡了很多年懒觉,每天早晨都睡到自然醒,睡到心满意足再起来,不知道多惬意。要是和大皇兄一起上朝,蒙蒙亮的时候,就要起来收拾,不管刮风下雨,都不能停。

而且我还要解毒,一直没闻缠枝,也没解毒,我每日都头晕、胸闷,暴躁易怒,多思多疑。

中毒一事实属绝密,只有谢临徽、燕皇以及部分暗卫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解毒,我也拿不准主意。

一想到这里,我就暗恨,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果断的人?要是能决断分明,哪会如此麻烦。每次要做什么事,我都会想出几个方案,分析利弊,再想出相应的补救方法,以及最后的退路。有时候各个方案相差不大,实难决定。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迟早要栽在上面。

行事拖泥带水,非大将之风。

难怪先人都爱占卜,我想弄个骰子,遇事不决的时候就丢一丢。

“阿昭是答应了吧?大哥没白疼你。”

“这段时间,我觉得要先学会上朝,奏折的事,就交给妹妹了。”

“等我学会上朝,就给你放假。想睡到什么时候起都行。而我就不一样了,还是得日日早起。”

大皇兄已经自顾自安排好了。

我不答应,也找不出一个替补。

总不好叫安享余年的燕皇重回皇宫,就算我敢这么想,他也不一定回来。

“对了,王珩之,他母亲死了,三年孝期,你是打算等一等,还是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

“那我下旨。再给你挑一个更好的。”大皇兄拍拍我的肩膀,手掌厚重,拍下倒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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