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152)

安润应声。

温印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余妈在阁中有些时候了,余妈来的时候,李裕去洗漱的,眼下应该早就沐浴洗漱完了。

时辰也不早了,温印放下花木剪,径直上了二楼阁楼。

阁楼处,李裕是洗漱完了,但没睡,也没在案几前看书册,而是坐在床榻上,靠着墙,仰首空望着一处出神,是在想事情。

“还没睡?”温印问了声。

李裕果真道,“晚些,我在想事情。”

温印则去了耳房中洗漱。

李裕早前才沐浴过,耳房中水汽袅袅,暖意徜徉,一点都不觉得冷。

温印在屏风后宽衣,衣裳一件件挂在屏风处,露出曼妙身姿。浴桶中的水是刚才鱼跃和塘间才看过的,温温热热正好。

温印踩着脚蹬入了浴桶中,温和的水温好似瞬间驱走了一身的疲惫之意,她仰首靠着浴桶处,阖眸躺下,也舒服得叹了叹。

今日和腊初跑了好久,出了不少汗,在浴桶中的时候,让人觉得莫名轻松。

她今日其实心里一直装着事情。

李裕早前提起的要去定州的事,是很难,但眼下还有时间,并非全然没有机会,只是她同李坦接触得很少,不一定能猜得到李坦的心思,但父亲一定熟悉。

如果年关前后能回家中一趟,能同父亲商议,兴许会有好的办法……

她也知道贵平做不了主,但眼下只能通过余妈问贵平。

她见过贵平几次,贵平人很谨慎,对李坦也忠心,也处处站在李坦的立场,同东宫中的旁人相比,贵平算厚道。

她如果让余妈去问贵平,贵平应当有很大的几率会去问李坦,另外换一个人许是会石沉大海……

她也说不好,早前在梅苑中见贵平那次,她倒是真在记忆里仔细搜寻过,但她确实记不得见过贵平这个人。

温印缓缓睁眼,只能等等看,不行再想旁的办法。

……

等温印从耳房出来,已经将头擦干,也很晚了。

但她见李裕单膝屈起,坐在床榻上,靠墙仰首的模样和早前她去耳房前近乎一模一样,是基本没动过。

“还没睡?”温印很少见他这样,他上次这么一直坐在床榻上仰首靠着墙侧想事情,还是在主苑中刚醒过来的时候。

这一晃,时间都过去将近一月,太快了。

温印问完,李裕才回过神来,转眸看她,轻声道,“嗯,等你。”

温印坐下,俯身脱了鞋,蜷腿坐上床榻,眸间微讶,等她做什么?

“睡觉啊。”他一语双关。

刚说完,就伸手拉着她躺下。

温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到怀中,像早前一样,她背对着他,他伸手环住她腰间,从身后揽着她,还伸手牵了两床被子给两人盖上,最后埋首在她颈后,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动作和步骤都没有。

温印:“……”

温印支吾,“李裕?”

“嗯。”他也埋首在她颈后,闭上眼睛,沉声道,“阿茵,我就是有些害怕。”

他,害怕?

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探密道的时候,做贵平面前做戏的时候,她觉得他从来都是沉稳冷静的那个,一点都不害怕才是。

温印刚想开口问他,他又轻声道,“睡了。”

他说完缄声。

温印又不好再问,而且眼下的气氛仿佛也不适合再多问。

—— 万一我被人抓住,严刑拷问,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不由揽紧她。

如果他真的逃出京中,她一定要同他一处。

李裕指尖攥紧,手臂的力道便不自觉更大了些。

温印不得不出声,“你勒紧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怪怪的,但方才李裕实在勒得太紧。

李裕回神,缓缓松开,方才是想着想着心里难过,也紧张了,没留意旁的。

“李裕你怎么了?”温印担心。

他轻声道,“没,我就是冷,抱紧些。”

温印微怔。

又听他的声音温和在颈后想起,“抱紧些,我就不冷了。”

这句说话,很长一段时间李裕都没有再出声,温印也愣住,没有跟着说话了。

很久之后,他又唤了一声,“阿茵。”

“嗯?”温印也还没睡。

李裕轻声道,“我很快会高你一头了。”

温印:“……”

温印脸色一红,幸好是背对着他,他未必能看见,但温□□中想,她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李裕应当睡熟了,还在说呓语,不应当听到了那句高她一头的话才是。

温□□中紧张,欲盖弥彰,“高,高一开头怎么了?”

温印也不知为何,心砰砰跳着。

李裕温声道,“你今日不是喜欢那枝腊梅花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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