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302)

宋时遇闻言愣住。

余涛说的,宋时遇早前确实没想过。

余涛继续笑道,“宋将军,您这是打贵平公公的脸不是吗?不过就几杯酒水的功夫,宋将军要真怕有什么,露个面,赏脸喝几杯就走便是,何必较真,日后还落人口舍?虽然唐家不在京中,但到底今日来的大都是京中的子弟,况且,唐家还是国公府的亲家,宋将军,怎么也得给国公府几分薄面不是?”

宋时遇会意。

“那恭敬不如从命。”宋时遇淡声。

余涛拍了拍他肩膀,唐广招也跟着笑起来,“那就恭候宋将军大驾。”

宋时遇拱手。

待得唐广招同余涛一道离开,一侧的陈松才上前,“将军,您真要去?”

宋时遇叹道,“刚才没听到吗?都拿贵平和国公府来压我了,我若是不去,倒是不知好歹,不给这群世家子弟颜面,京中是非多,想要安稳回边关,总不是容易的事。”

陈松一直跟着宋时遇,听得出他言辞间的尴尬。

宋时遇心中也清楚,邀他无非是给贵平做人情,怕贵平不来。这些京中纨绔得罪没有好处,等日后离京就好了,眼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是。

“将军,您放心去吧,这处我看紧些就是,不会出岔子的。”陈松知晓他担心何时。

宋时遇点头,“好,我去去就回,如果我有事被绊住,你自己警醒些。”

“是!”陈松应声,“不过,将军也不必太担心,老宅这处禁军都熟悉了,而且这处不像明珠寺,还有陆家和唐家的侍卫在,这里都是禁军,应当不会出乱子。”

宋时遇也想在在明珠寺的时候……

再如何,李裕也是废太子,温印是李裕的夫人,而且,温印还是永安侯的女儿。

如今的国公府是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越发嚣张而不知收敛,到了这种程度,还有一个在京中公然打死人的陆冠安……

东宫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忠臣良将的立足之地?

宋时遇出神的时候,陈松唤了声,“将军?”

宋时遇回过神来,“做好明日回京的准备,有事让人知会我一声,我赶回来。”

“是,末将去做。”待得陈松走出去很远,宋时遇目光还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脑海中一时想起的是贵平的话。

—— 殿下常说,军中像宋将军这样的人不多了。眼下国中并不太平,殿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殿下当将军为知己,知晓将军想回边关保家卫国,等这次东边乱象得平,殿下就会有安排,将军可以信赖殿下。

一时,脑海里又是李裕的话。

—— 宋时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同东陵这场仗有蹊跷。原本长风有绝对优势,但处处被东陵占了先机,是有人私通东陵,你要效忠李坦,迈得过这场战争之下枉死的驻军吗!

宋时遇眉头皱紧,良久也未从脑海中相互冲突的声音中挣扎出来。

明日就要离开定州了。

今日是在定州的最后一日,是要跟着贵平一道押解废太子回京,还是,应当带着手中的两千禁军,拼死护送废太子出城,脱离危险?

越临近离开定州的时辰,宋时遇心中越似藏了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不得宁静。

要进一步,还是退一步,是全然两种不同的结局。

而他的抉择,也将影响长风未来的局势。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更怕成为长风的千古罪人!

贵平会带东宫的禁军前来,是东宫明显生了忌惮,定州是最后的机会,路上废太子逃不出去;但他同时也清楚了,无论早前途中要杀废太子的是不是东宫的人,但都有人想至废太子于死地。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但明知废太子是冤屈,且走投无路,回京的一路不是被人杀死,就是回到京中在离院中了此残生他,他身为军人,应当怎么做?

—— 为君者,不能穷兵黩武。

宋时遇脑海中都是李裕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在定州的最后几个时辰,他的每一步决定,都比早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

很快,晨间便已过去,转眼已经晌午前后,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在老宅附近清扫除尘。

长风国中有习俗,除却年关之外,如果子孙来探望长辈,离开长辈家中时,会替长辈家中清扫除尘,以示对长辈的孝顺和尊重。

眼下,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一道在老宅中穿行。

这些地方都是鲁伯选的,老宅中的路很绕,不说禁军,就连温印几人都被绕来绕去,绕晕了头,也就鲁伯这处清楚。

跟随的禁军能跟上,另外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值守的禁军,但其实大都是跟着鲁伯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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