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187)

孟欣月一惊,旋即便道:“我婆婆跟我公爹虽然关系不睦,整日里不说一句话,可我看来,却也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有,佛祖难道不能渡去苦难?”

姜令窈意外看了孟欣月一眼,见她确实什么都不知,亲自把她送出雅室,又安慰她几句,才从外面回来。

段南轲已经命人去查归隐寺了,两人目光轻轻一碰便分开。

看来这归隐寺很有问题。

关于薛定山的一切,他们都不能等闲视之,一定要细细查验方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之后借着审问了薛耀祖和苏淑贤身边的嬷嬷,三人皆没有什么线索,最后一个审问的便是伯夫人苏淑贤。

苏淑贤面容很平静。

除了眼底略微有些泛红,在她平静的面容上,姜令窈找不出丝毫悲伤,就连孟欣月的难过都比她要真切一些。

苏淑贤安静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众人,然后便主动开口:“我知道大人们已经知晓我同薛定山感情不睦,但我可以对佛祖起誓,我没有杀他。”

她面容清秀,若是年轻些岁数,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只是她异常消瘦,眼中不悲不喜,便压了三分美丽,多了几分超然物外。

姜令窈仔细看来,发现她领上挂着玉佛,手上也戴着佛珠,瞧着确实极为虔诚。

思及此,姜令窈便又是心中一动。

薛定山表现得那么虔诚,可实际他书房并无太多的佛像宝物,只有书柜上摆了一个鎏金观音,正平静看着人间众生。

而他自己身上,桌上,地上,皆无佛珠。

姜令窈抬头看向苏淑贤,大抵信了她五分。

段南轲偏了偏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姜令窈便对苏淑贤直接道:“夫人,根据之前闻管家口供,夫人未出阁时曾有青梅竹马的表哥,是否如此?”

苏淑贤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突然狂风骤雨,点点星芒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点亮了她暮霭沉沉的脸。

苏淑贤轻轻盘着佛珠,嘴里唱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苏淑贤道,“可那又怎样?”

“当年我同表哥男未婚,女未嫁,自以为姻缘天定,无奈造化弄人,我终究还是嫁给了薛定山。”

“刚嫁给他时,我过得也是极好的,那时薛定山还知疼惜人,对我也颇有几分怜惜之情,后来我难产时,薛定山更是难过,为此还特地请了圣旨,没让我回林州守孝。”

“只可惜,回来之后的他就变了个人。”

“他不与我说话,不与我同房,甚至对孩子都爱答不理,小时耀祖那么崇敬他,他都不会抱一抱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又为何要对他嘘寒问暖?”

“他不把我当成自己的妻子,我也不用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我们就是一起住在这正阳伯府的过客,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岂不妙哉?”

姜令窈颇有些意外。

她原也是认识正阳伯夫人的,以前只觉得她气质温婉,沉默寡言,是个很寻常的世家夫人,今日听到这番言辞,倒是当真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若非牵扯命案,而是在寻常茶楼酒肆,姜令窈怕是要敬她一杯酒。

苏淑贤这话说完,雅室里鸦雀无声,就连姜令窈都未回过神,只在仔细回忆她说的每一句话。

忽然,姜令窈道:“夫人,您说伯爷改变是从林州回来时?”

“他是哪里有异?”

苏淑贤垂下眼眸,手里一颗颗盘着佛珠,然后才缓缓开口。

“他不与我亲近,不与耀祖亲近,甚至特地改了书房,只要下了衙归来就在书房里的忙,除此之外,性格和日常的习惯都未变,就连爱吃的菜也同以前一样。”

苏淑贤淡淡道:“大概是老家一场灾祸,让他这里生病了。”

苏淑贤指了指自己的心,道:“心生病了,人便也变了。”

姜令窈若有所思点头,然后便看向段南轲。

段南轲问:“夫人,昨日的了空大师讲经,可是您吩咐的?此前府中是否有人知晓。”

苏淑贤听到了空的名字,盘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道:“并非如此,原是没有这一场讲经的,但昨日同伯爷一起修习佛法之后,了空大师觉得颇有顿悟,于是在傍晚时分临时开了讲经。”

“是我觉得了空大师的讲经颇为珍贵,这才命儿子儿媳以及家中其他人去听,这对自己的修习很有助益。”

看这位正阳伯夫人的做派,确实是极为虔诚的。

但这一场讲经居然是临时开的,还是了空大师所开,倒是令众人都没想到。

苏淑贤该说的都说了,见几位上官都不说话,便直接问段南轲:“段大人,伯爷已经死了,无论他是如何死的,正阳伯都已不在人世。耀祖又未被封世子,待到此案终结,这正阳伯府我们娘几个大抵也住不下去,若到时候朝廷要赶人,可否请段大人手下留情,让我们自己搬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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