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96)

郑三吉道:“都记下了吗?”

小徒弟应了一声,郑三吉就道:“把验尸格目给我。”

段南轲把验尸格目递给他,郑三吉便开始画死者的两面形态,他先飞快画好背部和死者在花坛位置,然后便小心走到另一侧,费劲弯腰去看死者面容。

待看清死者面容之后,郑三吉明显抖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借着满庭的灯光,郑三吉清晰看到死者面容。

他声音复又颤抖起来:“只看面容,死者大约是在十六七的年岁,唇角有一颗小痣,她的面容同十四年前旧案的死者面容有几分仿佛。”

也就是说,经过郑三吉验尸和勘验现场,终于确定死者个十四年前的旧案有所关联。

姜令窈偏过头去看段南轲,见他敛眉静神,竟是异常严肃,也不由觉得此案棘手。

郑三吉一边说死者形状,一边在验尸格目上写画,待到忙了两三刻光景,才终于把现场勘验完:“我已画好了花坛内的脚印,花坛内一共有两处脚印,一处在边缘位置,这个我们都能看清,另一处在死者背后一尺左右,应该是凶手搬运死者时留下的。”

郑三吉回到花坛边,他蹲下来问段南轲:“段大人,可以让校尉们把死者从花坛中抬出来,我稍后还要复检,但死者身份并不确定,是否可以剖尸?”

一般而言,燕京等地一旦发生命案,百姓报官,仵作推官等去现场查案,会直接告知亲属需要剖尸,但本案死者目前并不知其身份,一般而言要先在县衙挂出告示,等待一日再另行剖验尸体。

不过这案子既然惊动了锦衣卫,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郑三吉很是机敏,他直接便问段南轲。

段南轲片刻都未犹豫,他直接道:“直接验尸便可,辛苦郑仵作,待寻到死者身份,锦衣卫会另行解释。”

郑三吉这才放下心来。

他磕磕绊绊从花坛上跳下来,刚要说两句十四年前的案子,众人就听到郑峰的声音。

“大人,人抓到了。”

姜令窈跟段南轲回头看去,就见郑峰手中刷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矮小男人,男人蓬头垢面,似已经流浪许久,因着这满庭的灯火,他显得分外瑟缩,蔫头耷脑地蜷缩成一团,任由郑峰把他拎来拎去。

段南轲上前两步,让两名校尉上前架住他,然后便问:“你是谁?为何会鬼鬼祟祟躲在此处?”

姜令窈也好奇想要上前,却被段南轲一伸手拦在了身后,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被段南轲淡淡扫了一眼。

姜令窈:“……”

行,你厉害,我打不过你。

她便只能站在段南轲身后,见那男子实在瑟缩得厉害,思忖片刻便温和开口:“我们只是在此处查案,因案件诡异特殊,需知晓犯案情形,若你看到线索,希望你能配合官府,帮助我们捉拿凶犯。”

一听到凶犯两个字,那男子竟是浑身一抽,猛地抬起头来。

在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之下,他瞪成铜铃的眼眸显得格外明亮。

男子脸上都是黑漆漆的污泥,看起来很是脏乱,若只看他行为,众人会以为他是个有脑病的人,因犯了疯病才流离失所,流浪街头。

但若只看他那双眼眸,却又让人觉得他心思纯澈,明亮宛如朝霞。

是个很怪的人。

随着姜令窈的话,男子确实有了反应,当下一刻,当他看到段南轲身上的飞鱼服时,他整个人又紧张地哆嗦起来,嘴里呜呜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般疯疯癫癫的人,又如何会如此有条理杀人?此人怕不是本案凶手,甚至可能只是在草丛里睡觉而已,同本案并无关联。

见此情景,段南轲并未生气,他对郑峰道:“把他带回此处的锦衣卫司房,好生安置,稍后另行审问。”

郑峰领命,直接把男子拎走了。

郑三吉便道:“段大人,派人把花坛里的草清一清,趁着此时,我把十四年前的旧案给两位诉说一番。”

段南轲一声令下,锦衣卫校尉便开始忙碌起来。

几人便选了花坛不远处的那个八角凉亭,八角凉亭大抵经常有人进来游玩,倒很是干净整洁,凉亭顶上吊挂有四盏走马灯,每一盏都精致斐然,一看便知是大师手笔。

若说看灯,必要来花昼灯市,也正因这花昼灯市,整个宛平城中的路灯、行灯、挂灯等皆是精美绝伦,让人流连忘返,恨不得都买回家去日日点明。

不过凉亭顶部的四盏走马灯挂得有些高,要点亮有些费事,三人便只在四周挂了几盏灯笼,便坐下开始评议案子。

裴遇端了茶来,段南轲给两人倒上,这才对郑三吉道:“郑仵作,我年轻不经事,乔大人亦是新人,十四年前的旧案一概不知,还请郑仵作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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