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11)

之后,女学生们由两位识字懂礼的嬷嬷领去西边最里头的辛字房,教她们国子监内学生就寝的规矩。

无非是不得衣冠不整、喧哗嬉闹、彻夜饮酒、擅离房间挪动床位之类。

学生们的寝房也是古朴简陋得很,大厅内数张桌椅,墙边两排书架,内里两间寝房,姜颜和阮玉被分到了二号房。每房七个铺位,类似于大通铺,只是铺位之间用纱帘隔开,划分出七个位置,每人床头有一盏烛灯,纱帘之上已经悬挂好了写有学生姓名的木牌。

嬷嬷再三叮嘱不可秉烛夜谈、不可私挪床位,亥时一到必须吹烛就寝,不可夜游闲逛等等,叮嘱毕,才关门离去。

女学生们累了一日,身心俱疲。往日都是有数不清的婢女婆子们服侍,一到了这儿,事事都要亲自操办,一时间谁也不想动,歪七扭八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叹气。

几个陌生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睡最里头的一位包子脸少女道:“吹灯时辰未到,不若我们来聊聊天罢?”

姜颜抬眼一看,认得她,是沧州镇国大将军爱女,邬眠雪。

都说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五大三粗的邬将军却生了这么一个软绵绵、雪白白的女儿……姜颜觉得有趣,便接过话茬道:“小娘子要聊什么?”

“你唤我阿雪便是。”邬眠雪抿了抿唇,唇上一颗小痣灵动无比,“你们且说说,为何愿离开闺阁来国子监学习?”

“当然是为了寻个好郎君呀!”说话的是刑部尚书之女,宋雨柔。

这下房间内热闹了,女孩们羞红了脸,高高低低地笑成一团道:“若不是为了结段好姻亲,谁家爹娘愿意让女儿抛头露面来此呢?”

姜颜和阮玉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难以融入她们的话题。

邬眠雪见她俩不语,便好心问:“你们呢?”

“我?”阮玉微微一笑,一脸憧憬道,“我只想学习两年圣贤之道,然后回兖州为我爹分忧。”

几个女孩笑得更大声了,似乎阮玉说的是什么荒诞不经的怪事,弄得阮玉挺不好意思的。

姜颜见说两句正经话还要被嘲弄,心中不快。想了想,她拉着阮玉的手岔开话题,笑吟吟道:“我和你们都不同。你们是为了相夫教子而来这,我是为了不相夫教子而来这,试想想做个吟游诗人,风花雪月度日,岂不美哉?相比之下,还是阿玉最有鸿鹄之志!”

这下她成功转移了靶子,众女不笑了,如同看异类一般看着她。

没有哪个女子能取代男人们的地位——这是每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包括这群被寄予厚望的女孩儿。

正此时,寝房的门被人砰的打开,原本在面壁的薛晚晴不知为何出现再此,盛气凌人地跨进门来,瞟了一眼姜颜道:“还说什么来这不是为了男人,何必装清高?今天下午不还在学馆前同男子私会么?我都瞧见了。”

第6章

姜颜还未说话,阮玉便腾得一声站起来,红着脸磕巴道:“才……才不是私会,你莫要胡说!”

薛晚晴横眼道:“又不是说你。”

阮玉仍是气鼓鼓的,绞着袖子还欲辩解,姜颜却拉住她的手掌,示意她坐下。顶着众人的目光,姜颜反问道:“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会,县主为何当时不告发我呢?”

“我……”薛晚晴哑口无言,眼底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姜颜‘哎呀’一声,拖长音调道:“忽然记起圣人有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你说谁是小人!”薛晚晴气直咬牙,“不过是个卖扇女!”

姜颜笑了声,她就没见过这么娇纵无脑的姑娘,不打自招,真不知是怎么选入国子监的。

“卖扇又如何?”姜颜换了个姿势,双腿垂下床沿晃荡,望着薛晚晴道,“只是有些人卖扇,有些人卖才,有些人卖官鬻爵,卖的是良心。”

这‘卖官鬻爵’讽刺的是谁,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

薛晚晴面色赤红,怒道:“你……”

“嘘!”姜颜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依旧是笑吟吟温温柔的模样,“县主最好马上回到思过墙边,否则……”

也是巧了,她话音未落,便听闻嬷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岑司业请县主速去国子学大堂。”

薛晚晴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道:“做什么!”

透过摇曳的烛光,嬷嬷的剪影投在门扇上,声音沉了沉:“司业说县主擅自逃避惩罚,拒不悔过,应是对国子监的规矩还不熟稔,命你前去抄录训言,非天亮不得停歇。”

姜颜这才轻声补全下半句:“……悔之晚矣。”

薛晚晴瞬间偃旗息鼓,色厉内荏地瞪了姜颜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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