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23)

霎时,姜颜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岑司业让她面壁,却并未告知众人是什么原因,因此,薛晚晴不可能知道她去过望春楼。

除非……

姜颜不敢看苻离的眼睛,只转过僵硬的脖颈,阴恻恻笑道:“那日,华宁县主在场?”

薛晚晴叉着腰进门,大概是从不将姜颜放在眼里,竟也爽快地承认了:“可巧了,归家路过。”

话音刚落,便见两道冰冰凉的视线如刀般刺了过来。

薛晚晴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憷,心想:姜颜便罢了,苻大公子也这般盯着我作甚?被罚的又不是他!

“从上古女娲造人开始,人便有了贵贱之分,抟土为尊,甩泥为贱,低贱的麻雀再怎么努力高飞也变不了凤凰。”薛晚晴讥讽姜颜和程温的身世,转而抬起精致的下颌,对苻离道:“我劝苻大公子离某些人远些,当心近墨者黑。”

魏惊鸿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忍不住合拢折扇插嘴道:“哎呀,华宁县主真是博览群书,连上古神话都搬出来了。”

薛晚晴狐疑地望向魏惊鸿,一时不确定他这话是褒是贬。

一向清冷自矜的苻离淡淡开口,波澜不惊道:“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苻某受教,自会离贪官禄蠹远些,多谢县主提点。”

‘贪官禄蠹’四个字尤其刺耳!虽未点名道姓,但薛晚晴已羞得满面通红。在姜颜和苻离面前,她似乎总是在自取其辱……

可恶!

终归是对面人多势众,薛晚晴咬牙横了一眼,大步冲到自己位置上拿了本线装书,拂袖离去。

姜颜噗嗤笑了声,忽的感受到某人凉凉的视线刺在自己背脊上。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看来是要秋后算账了。

姜颜顿感不妙,猛地起身道:“哎呀,阿玉唤我去给她讲解《四书》的,险些忘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身后,苻离冷淡地唤住她:“这便算了?”

姜颜脚步一顿,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薛晚晴拌嘴了。”说罢,她又要开溜。

可苻离明显不打算放过她,抬手拦住去路,声音又沉了几分,直言道:“我说你冤枉我告发你的那事,这便算了?”

自知逃脱不了,姜颜厚着脸皮笑道,“是我的错。苻大公子也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算了啊?”

“不可。”苻离垂着眼看她,冷嗤道。

姜颜便不笑了,后退一步说:“你待如何?先说好,乘人之危诓我玉,非君子所为。”

闻言,魏惊鸿扑哧一声笑了,“小娘子聪明得很,知道苻离最怕的便是你身上那块玉。”

“闭嘴。”苻离反手捅了魏惊鸿一肘子,然后盯着姜颜,一副不讨个说法便不罢休的神情。

姜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就有那么一丝愧疚,再回想起苻离平白挨了自己那么多冷眼,便妥协叹道:“那我为你铺纸研墨,伺候你一回。”

苻离转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三日。”

姜颜:“……”

呵,什么正直端方?姜颜真想拉着岑司业来看看,他最器重的学生是何等的睚眦必报!

第二日,卯正一刻。博士厅内。

姜颜睡眼惺忪,打着长长的哈欠,身子没骨头似的倚在书案上,一手托腮,一手来回磨着墨条,问道:“你就不怕被薛晚晴或是李晚晴什么的撞见了,又告发我们私相授受?”

苻离一身素色儒服跪坐,垂着眼端正悬腕,笔走龙蛇练着行书,清冷的嗓音波澜不惊:“快些磨,再过一刻钟,便有人来了。”

“手软,快不了。”姜颜懒洋洋道。

姜颜觉得无趣,磨两下墨,打个哈欠,瞥瞥窗外的晨光,又磨两下墨,“你不用睡觉的么?大家才刚起床呢,你便已练了两刻钟的字,不困么?”

苻离岿然不动。

姜颜索性趴在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砚台里的墨:“可是我好困。对了,你与程温是何关系?不会是你仗势欺人,胁迫他伺候你罢?”

苻离难得不嫌弃她聒噪,换了张纸,抬笔润墨,写了两笔,忽然道:“墨太干。”

姜颜简直想泼苻离一脸的墨,但也只能想想,毕竟文韬武略都比不过他。她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又点评道:“你这墨不错,极品徽墨,质地如玉,触之硬实,闻之有极其清淡的松香,一墨千锤百炼而成,耗时耗力,几与黄金等价。”

她家境一般,倒也识货。苻离下意识道:“你喜欢,便送你一盒。”

“不要。拿人家的手软,我若收了你的礼,以后你再诓我的玉,我便不好意思不给你了。”姜颜眼眸一转,流露出些许狡黠,“我想要的东西,会靠自己的本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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