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71)

一大早,姜夫人便同曹婶去集市采办年夜饭的肉菜果脯,而姜颜则取了大红纸,同清闲在家的姜知县对对子玩,写好的对联再交由李叔粘贴于门前。

对了三幅,姜知县有心为难,出了上联:溪流湖泊江河淼淼。

此联颇为刁钻,前六个字皆是水字旁,后两个‘淼淼’又刚好凑齐六个‘水’字,可谓一绝。

姜颜蹙着眉,用笔杆抵着下巴冥思片刻,忽的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眼院中的古树,提笔在对联红纸上写下:杨柳梧桐桧柏森森。

最后一笔落下,姜知县俯身观看她行云流水的字迹,连连点头说‘好’。

父女俩正自娱自乐,忽闻大门被叩响,李叔从木梯子上爬下来开门,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妆奁盒般大小的物件过来,恭敬递给姜颜道:“有驿使快马加鞭送来此物,说是应天府那边的贵人特地赠给姑娘的。”

“给我的?”姜颜放下笔,伸手接过那层层油纸包裹的物件一看,上头果然写有她的名字,还盖了加急的戳儿。

一旁,姜知县还在品味她对的下联,随意开口道:“可否是应天府的友人,特地送给我儿的生辰礼物?”

“应天府的人并不知晓我的生辰年月。”姜颜满腹狐疑,拆开盒子上的红绸带,剥开五六层严密的油纸,方才露出一个漆花雕镂的木盒。

姜知县一瞥那木盒,便道:“光是这个盒子便价值不菲啊。”

“……”如此大手笔,姜颜有点猜出是谁托驿使送来的了。

打开盒子一看,不由怔愣。

盒子里躺着一束虬曲的绿萼梅花,梅花想必是经过特殊的干燥处理,花瓣虽然有些干皱,却仍保持着最脱俗的淡绿色泽,远远看去就像是刚从枝头折下似的,还扎着杏黄的丝带。

“我府院中有一株几十年的绿萼,花开甚美,你若愿意……”

“下次再见就得是明年开春,可惜,我见不到应天府的寒梅开花了。”

原来当初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苻离竟是记到了心里,托人快马加鞭而来,只为送一枝应天府初绽的梅花。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姜颜嘴角微扬。盒中还有三个系着锦缎的小绸袋,一只绸袋上用熟悉的字迹写着‘泡茶’二字,里头装着风干的绿萼;一只绸袋上写着‘糕点’,里头装着白蕊;最后一只上写着‘酿造’,里头装着的是同样风干的红梅。

每一种梅花都标上了最适合的用途,也难为苻大公子如此心细。除此之外,盒中再无只言片语,连一个落款都无,倒也符合苻离清冷孤傲的性子。

姜颜甚至能想象那个贵气的少年坐在窗边,面无表情而又极其慎重地将梅花归类,置于绸袋之中,再小心封口,盖上盒盖。他或许是打听到了她的生辰,又或许只是凑巧这个时候送到……

不管怎样,姜颜明白:他的心,永远比他的脸色要热。

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地有些雀跃。

过了半个时辰,曹婶提着鸡鸭鱼肉和草绳捆着的白菜归来,才一进门便听见姜颜一脸期待地喊道:“嬷嬷,今日给我做梅花糕可好?”

曹婶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姑娘,你要是早说我便去集市上买些梅花干了!现在集市散了,我去哪儿给你弄梅花哟?”

“没事没事,我这儿有!”姜颜从屋内伸出一颗脑袋,笑着央求道,“拜托啦嬷嬷,我今日一定要吃到梅花糕的,明日再吃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好好好!今儿姑娘生辰,姑娘最大,我这便给你弄!”曹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爽朗道,“等着啊!”

姜夫人缓步进了屋,将手中绳子串着的几包果脯放在案几上,解了斗篷问姜知县道:“阿颜怎的这般高兴?”

姜知县正俯身在正方红纸上写‘福’字,闻言摇了摇头,叹道:“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有人不远千里折梅相送,她自然开心。”

姜夫人品味着丈夫这句话的含义,仅是片刻她便明了,挪步至丈夫身边站定,轻问道:“苻家大公子给她送来了东西?”

姜知县微微颔首。

“送梅花,他这是何意?”姜夫人揣摩着,微微蹙起烟眉,颇为忧虑道,“阿颜与苻家的婚事,我总归不放心。若是老国公还健在就好了,又或是,当年我们并未收下那半块玉……”

“娘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姜知县放下墨宝,伸手将夫人拥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轻轻一蹭,方喟叹道,“少年人无忧无虑,这样珍贵的年岁已经不多了,就让阿颜自己选择罢。”

“嗯。”姜夫人依偎在丈夫的肩上,闭目轻柔道:“今日是阿颜十六岁生辰,愿上天保佑她能一生无病无灾,展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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