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95)

若是反应迟了些答不上来,是要罚酒的。

虽离开国子监二月有余,但苻离才学仍在,不假思索便接出第二句:“明月几时有。”

“清江月近人。”

“一帘风月闲。”

第五句又轮到了姜颜。此时街道灯火渐暗,四周幽静,唯有两人步履叩在地砖上的轻微声响。

微风徐来,道旁的金秋桂子簌簌抖落,空气中满是醉人的芬芳。姜颜站在桂树下,笑吟吟念道:“垆边人似月。”

苻离缓缓停住了脚步。

姜颜的身后就是一家酒肆,眼前之人更是比月色皎洁,这一句出奇的应景。苻离心中一动,仿佛那些没有生气的字眼也因姜颜而鲜活了起来。

姜颜并未察觉到苻离骤然间幽深的眸色,只笑着催促他:“若再答不上来,便要罚你了。”

话还未说完,苻离忽的向前一步,将她逼至晦暗的角落,整个儿笼罩在自己身形的阴影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姜颜一愣。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背脊顶上身后粗糙的桂树,霎时桂花如碎金落下。

月上中天,夜色是最好的保护,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与繁华的都城隔离开来。苻离的眉眼隐藏在阴暗中,深不见底,又暗潮涌动,是姜颜所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

他迟疑着伸手,替姜颜捻下发间的桂花,然而桂花虽捻去了,那只手却停留在她鬓边久久不曾落下。终于,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修长的手指从姜颜的鬓边下移,轻轻地停在她的脸颊上,轻得如一瓣花落在脸旁。

姜颜微微瞪大眼,看着黑暗中的苻离微微压低身子,脸颊朝前凑了寸许,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只有一寸便能挨在一起……下一刻,姜颜慌乱抬手,将手中的东西塞入苻离微张的唇中。

旖旎散去,苻离被突然塞入嘴中的东西唤回神智,猛然惊醒,退开些许,伸手将嘴里的东西拿下,才发现是个月团。

唇上沾了些许酥皮,他下意识一舔,随即背过身去不看姜颜,唯有两只耳尖在月色中透着些许微红。

“这月团是你的,理应该你先尝尝。”姜颜有些局促地拍了拍纤尘不染的衣襟。

见苻离怔怔地站着不动,姜颜望了他一眼,又望了他一眼,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方才那样,是要作甚?”

苻离手掌紧攥,都快将月团捏碎了,望着她嘴唇动了动,而后飞快地说:“不作甚。”说罢,他握着刀扭头就走。

姜颜按捺住嘴角的笑意,负着手优哉游哉地跟在苻离身后,待突突的心跳平静了些许,才开口唤道:“苻离。”

月光下,街道空旷,残灯如星,少年握刀回身,目光与她交接。

想了想,姜颜问:“若是没有那婚约,你会喜欢我吗?”

苻离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修长英气的身姿定格成月下的剪影,一瞬间的沉静,又恍若隔世。

“算了。”还未听到答案,姜颜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取了一个月团塞入自己嘴中,转身含糊道,“料你也不会。”

“我会。”身后,清冷的嗓音坚定传来。

声音很低,带着些许难为情的别扭,但姜颜依旧听清楚了,听得非常清楚。

她嘴角一勾,没有回头,只是步履轻快了很多,捧着啃了一半的月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继续朝前走去。蟹黄月团是咸口的,她却品出了甜味。

身后那人果然按捺不住了,一路小跑追上来,一把拉住姜颜的手急切道:“姜颜!”

姜颜停住了脚步,回身笑问:“干嘛?”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苻离抿紧唇,然后低声道:“我方才回答你的话,你听见了不曾?”

姜颜眼里含笑,故意逗他,“什么话?你再说一遍。”

苻离却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狡黠,料定她是听见了,面色轻松了些,淡淡警告她道:“不许戏耍我。”

姜颜心想这人真是小气,好听的话也不愿多说一句。虽然腹诽,但还是笑吟吟一拱手,“是,苻校尉!”

于是苻离眼里也有了笑意,短促地笑了声,而后恢复冷静,耳尖也不那么红了,方按着佩刀道:“走罢,我送你回去。”

有了前车之鉴,此次为了避嫌,苻离只将姜颜送到国子监拐角前的大道上,目送她进了门才策马离开。

夜逛了许久,姜颜也已疲乏,抻着腰去了后院寝房,打算好生歇息一晚。

谁知进了门才发现阮玉也在,正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解了衣裳跪在床铺上,往自己的胸口一圈一圈缠束胸。

姜颜今夜心情大好,思绪有些飘飞,并未发现阮玉的异常,悄声走过去道:“阿玉,你不是去你伯父家过节了么?怎的现在就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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