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公主与莽驸马(34)

紫苏心中疑惑,似乎是昨日从宫外回来之后,公主就一直有些反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全不顾礼仪,在软榻上滚来滚去。就拿送食盒一事来说,平时若说去含章殿,公主是最积极主动的,一日也不能落下。可眼下,昨日没去,说是困了,今日已经整装待发出了门,又不知为何,临时改了主意,好像含章殿里有什么凶猛野兽,叫她既想去瞧瞧,又怕被咬上一口。

紫苏带走两名宫女,褚清辉看着她们走远,才返身回到永乐宫,挥退宫人,独自进入内殿,扑在软榻上,把自己埋进厚厚的毯子里。

她抱着毯子,从这一端滚到那一端,又在墙上轻轻踢了一脚,从那端再滚回来,直把整齐的妆容滚得发髻蓬乱,珠钗环坠。

等滚没了力气,整个人已经和毯子纠结在一处,她在其中跟毛毛虫一样拱了半天,都没能拱出来,只得泄气作罢,费了最后一点力气翻身,仰躺在榻上,浑身只露出一颗脑袋,胸脯起伏,青丝蓬乱,俏脸绯红,如此情景,比之往日纯真,竟多了几丝风情,却无人得见。

她呆呆望着屋顶,半晌后苦恼地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什么,双颊更加红了,恼得她嘟嘴一口咬住绒毯,水红的唇,细白的齿,被白毯衬得越发娇嫩。

“哼……都是先生不好,不穿衣服也就罢了,还跑到别人梦里来,一点都不知羞……”气恼恼哼唧唧,不知是想说给谁听。

昨日无意看见闫默练武后裸身冲澡的场景,着实叫她好一番心慌意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昨夜梦里却又梦见了,而且梦中比她白天见的还要接近,还要清晰。

仿佛铜浇铁铸的古铜色身躯,刀削斧凿的结实精肉,颗颗油珠子般滚落的水珠,一抬手一举臂,扑面而来一股陌生的雄性侵略气息,与往日冷峻内敛截然不同,直叫她心也慌了,神也乱了,一夜里翻来覆去睡不好,醒来后,只得强自镇定,任性地把全部过错,一股脑都丢到那个毫不知情的人头上,却又怂得连去见他一面都不敢,好似真的会叫人吃了似的。

傍晚去栖凤宫,今日褚恂下学早,一见她就扑上来,满脸关切,“阿姐是不是生病了?”

褚清辉摸摸他的脑袋,坐到皇后身边,“没呀,怎么这样问?”

“阿姐若没生病,为何昨天是苏苏送的食盒,今天又是她?”

“呃……我只是有些困。”

褚恂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她,“那阿姐明日困不困?”

褚清辉看他满眼殷切,艰难地将拒绝的话吞回肚里,“……不困了。”

“太好啦!阿姐明日去看我练武吧,师傅教了我们一套拳法,我要打给阿姐看!”

褚清辉只得点头。

皇后含笑坐在一旁,自然看得出女儿的隐瞒,心思转了转,忽然揶揄道:“暖暖不去含章殿,可是为了回避什么人?”

褚清辉心头一跳,忙道:“没、没有。”一张脸却不自觉发热,眼神游移。

皇后原本不过随口一问,因那一队少年侍卫已经在含章殿附近巡逻了不少时日,想着女儿应该已经见过,不知有没有叫她上心的,因此才玩笑般提了一句,不想无心之问,却让她看出端倪来。

女儿如今的表现,与之前提起顾行云时的从容淡然可谓判若两人,若说不久之前皇后还担心她不开窍,眼下这模样,分明已经是一副小儿女怀情不自知了!

一时间,皇后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怔怔出了神。

褚清辉坐立不安,偷偷瞄了瞄母后,见她正看自己,忙又移开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面上更红。

皇后醒过神,看女儿含羞带娇,如一支带着露珠的花骨朵儿,眼看着花期已近,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那赏花的人,值不值得托付。这一次,不要叫她的暖暖失望才好。

次日又去送食盒,迎面走来一列御前侍卫,褚清辉想起林芷兰的话,打算在宫里找找哪个是张家二公子,便仔细看了一眼,不想看过去,盔甲下的面孔,个个都是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少年人,简直要叫她看花眼,忙轻声问紫苏:“宫里的侍卫换了一批么?怎么都这样年轻?”

这一队少年侍卫,早已在满宫年轻宫女之中刮了一阵小旋风,毕竟一个个面貌英俊,年少有为,宫女们虽不敢奢望,可暗中多看两眼,也是赏心悦目的,只有褚清辉到今日才发现。

紫苏无奈道:“只这一队换了,已半月有余。”

褚清辉点了点头,宫里的侍卫个个全副武装,身披铠甲,头戴盔帽,高低胖瘦又相差不远,猛的看去,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平日不曾留意,更不会盯着人看,要不是方才一时兴起要看看未来的表妹夫,恐怕还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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