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299)

她怕丈夫因前太子妃是女子就小看了她。

许双婉亲眼见过那位前太子妃盅惑人心的本事,即便是她很清楚那位前太子妃所说的话都只是拿来骗她的,她也动容不已。

她要是心志不坚,都想信了她。

“呵。”宣仲安笑出了声,“又一个陶靖?”

许双婉没料他这般说,愣了一下,尔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她没想他拿她与陶阁首相比。

“好,我心里有数了。”宣仲安看向她,见她看着他笑了下,他沉默了一下,问她:“最近累吗?”

许双婉摇了摇头,只是他的眼睛太温柔了,许双婉轻叹了口气,捏紧了他那只握着她的手,“比不得你累。”

宣仲安把她揽在了怀里,“如若跟我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苦不苦?”

许双婉靠着他的胸,有美人美如玉,她家的长公子何尝不是一块美在其内的瑜玉,她心悦他的,不止是他对她的好,而是他的志向不在高山不在流水,而是在于这汹涌污杂的朝廷,在于那穷困缠身的民野。

他是个伟男子,她爱的是他的人,又何尝不是爱的是他的心胸。

“不苦。”她在沉默良久后,道,“如若如您所说,这天下繁荣昌盛,即便是人生来为蝼蚁,也能在一个足以让他们找到活路的世景当中凭着他们的双手双脚生存,丰衣足食,我就觉得不苦。”

她没有他那般大的本事,但她愿意为他,为他想做的事,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去看看那未来可能有的盛世美景。

哪怕看不到,但只要有那么一天,她也无怨无悔。

身而为人,她也愿意为人尽她一份薄力。

她说罢,宣仲安也是久久无声,此时他的眼里有泪,怕妻子看到,他揽紧了她,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脑袋上,不许她抬头看他。

许双婉挣扎了两下,见他拘着她不许动,她也就不动了。

她心道,他也是会伤心难过的,也有虚弱不堪承受的时候,她要是不陪着他,没人懂他,没人会在他难受的时候守着他不走,到时候他多可怜啊。

她心悦他,光想想就受不了了,又哪真舍得。

**

这年分外寒冷,大年三十那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好在过年的喜庆冲淡了几分寒意……

归德侯府从初一开始,就陆续有人上门拜年,来的大多是刚升晋为官员不久的青年才俊。

去年左相大人出手,京城各大衙门中众多的位置都被他们填满了,他们这些人,皆多是空有一身才华,却无银钱打点出门路的寒门书生,更有甚者,是羞于打点的青年才俊,但左相不拘一格录人才,根据他们所长,让他们坐在了此前需大笔银子打点才能坐到官位上,这些人对这位左相大人无以为报,平时也见不到,但过年了,知道归德侯府开门迎客,他们三三两两约着上侯府来给宣相大人拜年来了。

京中其实现在没好过多少,甚至因为各地相降而起的纷乱,前往北方的商客少了许多,京中比往年要冷清两分,但奇怪地,百姓的心比以往每一年都要平,他们不再对着京中豪门贵族的奢耻铺张如数家珍,而是说起了圣上对昭州的安抚,对柳州的补救,说起了圣上减免税收,连给先帝殡葬的钱都省下去治天下,他一天一顿饭只六个菜,为免养妃子太费钱只娶一个皇后为其操持家事传宗接代的事来……

知道圣上也跟他们一样,也得节拘着精打细算过日子,以往艳羡京中诸多豪门权贵滔天富贵的老百姓们心里踏实多了。

这一个圣上,他上来没有搜刮民脂民膏,而是把该放的都放了,该给百姓减轻的负担也减轻了,京中百姓就是这日子没比以前好过,但怨言却少了,有那埋怨的,被人听到了,也会被人说两句眼里没天下,没国家。

大韦现在就在难的时候,他们天子脚下的百姓,已经比各地的百姓要过得好多了,这点难处都不体谅下圣上,体谅下大韦,也太不应该了。

百姓是最好安抚的,有点希望,他们就能觉得这日子能过下,能忍的都忍了,不该他们体谅的也都体谅了下来。

而大韦京中的官员,新上来的官员也很难得的同心同德,宣仲安别具一格录人才,这些人也很感恩左相大人对他们的重用厚待,手脚极为干净,做事也很能干耐心,对百姓也比以往那些官员和善多了,可以说,京中百姓对圣上的尊敬崇拜,对朝廷天下的支持与理解,大多皆来自于这些小官员们对他们的态度和办事的手法。

以往要花银子花很久的时间才有办妥的事,到尽职尽忠的小官员们手中,不需花费什么银两,事情会尽快地办下来,这从没有出现过的事,让老百姓啧啧称奇,更是异常高兴和兴奋——他们一生,就没见过几个把老百姓当人看的官员,哪怕他们的官再小,做的是人事,在他们心里也是跟最大的大官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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