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84)

见得如此情景,虞婵抿了抿唇,然后开口道:“邹大人,请息怒。我们君上铸了几口铁鼎,只是好奇铜鼎区别何在。若是这不方便透露,那邹大人就当没有听见便罢了。”

这话里最真的大概就是那几口铁鼎。其实他们越国的铁用得最主要的地方还是犁斧等物,鼎只是造起来放太庙的,自然用不了多少。至于青铜与铁的区别,就是青铜沉了些、也没铁器好用而已。

这些他们都知道,故而昭律是明知故问,虞婵是装作什么也没懂。本来他们形势就占有绝对优势,邹南子除了一逞口舌之快,能做什么?虽然他们这次并不是真的想打,但是已经到了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只要他们绝不承认,邹南子再说也就是空口无凭。当然,就算是这样,邹南子也有本事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这就更好了,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这是站队的最后机会。

至于邹南子,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呢?他所听到的是一个诸侯胆敢问九鼎大小轻重,他所看到的是这种故作无辜的情况。无论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个莫大的冲击,差点气背过气去。很好,很好,终于来了!这就是他所要解决的问题!他一句大胆出去,就知道自己激动过度,没沉住气。这时候吵起来没有一点好处,他该做的就是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叫越国有愧于心,知难而退。

“不知越公身边是何人,但二位所言差矣。这天下九鼎,在德不在鼎。昔日前朝之人有德,铸远方图物,九州之牧贡金,百姓泽入山川……”

邹南子不愧他御史大夫之名,一张嘴,那些道理就和瀑布一样流出来,一时半会儿根本止不住。他说的话归结起来就是这样的:这九鼎,是前朝流传下来的。那时前朝归于有德之人手里,人心向背,州牧都主动拿出青铜,共同铸成九鼎。而后前朝失德败落,这九鼎归于当今蒲朝王室之手,定于洛都。这九鼎虽然不重,但天下可重。按照卜算,蒲朝天命七百年,如今才到三百余年,虽然它德行已经开始衰败,但天命不可改。这时候,鼎的轻重,自然是不能问的。

听到前面的时候,虞婵觉得邹南子还是知道些道理的。等到后头“卜命七百”的时候,她就微微皱了皱眉。这卜算可不好说,一方面的可能是迷信,一方面是有人蓄意操纵这种结果。但无论是哪个,按照现在的情势,蒲朝绝对挺不过七百年。邹南子这么说,也就是自欺欺人而已。不过这时候就不该她先开口了,故而她只转头,看了看坐着的人。

昭律正露出一脸沉吟之色。“邹大人所言甚是。既如此,我还有几个地方没听清楚,邹大人可否于这次一并给我解惑?”

邹南子说得口干舌燥,但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远胜于他自身的不舒服,所以硬撑着不喝茶,只看着昭律的反应。如今听到昭律这么说,他也丝毫不敢放松。刚才那就是前车之鉴,他怎么知道昭律这次不会故意给他设个言语陷阱之类的?“越公请讲。”

“照邹大人所说,这九鼎象征着天下之德?有德之人,才能居之?”昭律问。

“这是自然。”邹南子肯定道。

“那有德的标准,是什么呢?”昭律微微抬起头,神情里好似真带着疑惑。“是这天下人说的算,还是邹大人您说的算?”

邹南子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他虽然自信,但也没自大到那种程度。“这自然是天下人说的算。”他硬邦邦地答。

“如此……”昭律沉吟道,“成王自然是有大德的,所以才能得这天下?”他口里的成王,正是蒲朝的开国天子,蒲成王。

邹南子听他接连三个问题,似乎是问得无足轻重,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在心里提了小心,免得被人抓住破绽。“那也是自然的,成王真乃圣人也。”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朝着洛都的方向行了个虚礼。

昭律见他如此,只微微一笑。“这便是我所不明白的了。成王大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就想知道,就因为这个,才有天命七百年么?刚刚邹大人也说了,现下也不能说是清平之世,那我便斗胆一问,若是成王之后大为背德,这七百年之数,还算是不算?”

这话听起来真是十分打脸。虞墴是不作为,但也实在太不作为了。想到这里,邹南子差点梗住,但仍勉强找出来理由:“这……这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就连虞婵都听出来,他这话说得真是相当心虚,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昭律听他中间停顿,也不继续下去,换了个问题道:“此是其一。我想问的这其二是,这七百年是天命,是不是说,像是现下诸侯分据、各自相争,百姓颠沛流离,也算是天命?就算另有能人能使他们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也是叛臣贼子、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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