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148)

卿竹脸上是难得的纠结:“师傅……”

料想到她会犹豫,卜离也没逼着她这么快做决定:“我看那丫头就比你出息。”

卿竹苦笑:“知知她是比我出息。”不仅比她出息,还比她当年更加的成熟。

“思过崖上尘缘二字,你就算是刻上千百回,也了却不了。”卜离看着她,淡淡道,“这是你欠下的。”

……

屋内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安芝回来了,带来了酒,以最快的速度布好了桌,入席不过一刻钟,卜离告诉安芝,他要先离开个把月,让师叔暂时留在金陵,等他回来之后再为沈家大少爷看病。

安芝这才品出了些不对劲,席间并未说什么,待到送了师公回去休息,夜半时,她在屋顶上发现了独自喝酒的师叔。

安芝爬上屋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师叔,您留在金陵有什么事要办?”

卿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金陵的天暖和许多,半个多月前宜山的夜里还得穿夹袄,这儿就已经春暖了。”

安芝在她身旁坐下:“师公好些年没下山了,将您留在金陵,总不是为了来喝光我的酒的罢。”

“丫头,做人太聪明不好。”卿竹揉了揉耳朵,反过来调侃她,“等你师公忙完回来,就会替那沈家大少爷看病,你急什么。”

“那您呢。”安芝偏不顺了她的话,从她手中夺了酒瓶,“我这酒一壶二两银子。”

两个过了几招,酒瓶子没能挨住她们这你来我往的,咕噜从屋顶滚下去,很快传来了摔碎声,空气里的酒香顿时浓郁了许多,在卿竹的可惜神色中,安芝扬了扬另外一瓶:“不如您先说说为何会被禁闭半年。”还是自己将自己关起来。

卿竹失笑:“去宜山时是孝敬,怎么下山后就谈条件了。”

“市侩啊,我可是商人。”安芝笑眯眯道,“这儿是金陵,叫人看到你飞檐走壁的,明日我这商行可热闹,后院这儿就这几间屋子,吵醒了师公也不大好,至于我那酒窖,门委实不好开。”

以前怎么教的她,现在都回报到自己身上了,卿竹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原地坐下后望着椭圆的月亮:“丫头,你有没有后悔至深的事。”

安芝想了想,有,没有早一步回家,那是她至今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这件事不算。”

安芝又想了想,那应该是没有了。

卿竹笑着摇头:“师叔做了一件错事。”

安芝很快抓住了重点:“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了。”

“有多严重?”安芝想到师叔该不会杀了人,可转念一想这并不可能,师公哪里会饶过她。

卿竹想了下:“很严重。”

“这么久了师叔您还觉得对不住别人,不如去道个歉。”即便不是道歉,总还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

“怕是他不会接受。”

安芝有些犯难,耳畔传来师叔的问话:“丫头,倘若计家的仇,那沈家大少爷替你报了,你要如何回报他?”

一阵风吹过,酒味淡了,多了夜幕的沉寂,安芝细细想着师叔的话,不难想到她这么问的缘由,安芝尤记起三年前她离开宜山是师叔嘱咐自己数遍的话:“知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

如今回想起来,结合师叔现在这个问题,安芝觉得她当时数遍的嘱咐另有深意,难道师叔以前做过冲动,且没有三思后行的事?

半响,安芝问道:“师叔,那银镯子是谁的?”她问她如何报答别人,那师叔她,是不是也曾做过报答的事?

卿竹转过身,看了她许久,轻叹:“丫头,太聪明了不好。”

安芝将酒瓶扔给她,笑道:“我一个做买卖的,不聪明些岂不给人家送银子,喝完记得回去休息,别在这儿睡过去,明早吓着伙计。”

卿竹笑着摆手,待看不见安芝后,拔了塞子开始灌酒,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样,倒像是想将自己灌醉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安芝发现师公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一封书信,交代他去了哪里,余下什么都没说。

待安芝从码头回来,后院这儿也不见师叔的踪影,直到傍晚才见她回来。

安芝也由着她,金陵城说大不大,值得走的地方还是有许多,再说她也看不住一个大活人,心知她来这儿是有事,也不说破,将商行内的事安排妥当,十五这天送了船出航。

不跟着商船去登州,安芝就将重心摆在了六月去宣城的事,这一忙四月至,洛椿节到了。

安芝收到了沈家的帖子,沈家大小姐邀她去参加洛椿宴。

沈歆不仅是给她发了帖子,还送去了林家邀请林楚芹一道前往,其中的用意大概是怕她不自在,原本就打算去看看大小姐的安芝,这下更没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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