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102)

个粗心的沈砚青,竟把母-狗当成公-狗养了。

鸾枝好似没听到梨香的后半段话,只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可记得我昨日吸了几口?”

梨香愣了愣:“六…六七口吧。”

“前日呢?”鸾枝又问。

梨香便有些不明所以,惴惴道:“似乎是八口……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

鸾枝默了默,逼自己不去看那根细长美丽的雕花小银烟杆儿:“方才已经吸过六口了,记得今天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个东西。”

看来少奶奶这一回是来真格的,梨香连忙应“诶”,再不劝鸾枝多吸。

春画兴奋地跑进来“:少奶奶,院子里的大戏唱得忒给劲~!花旦是个男人,那身段,啧,舞起来比咱女人还水儿!您头一回来咱们北面,不去看真是太可惜了!”

鸾枝坐在窗前描眉,阴湿的天,铜黄的镜子被暖炉上沸腾的水气熏得模糊,她看不清,便伸出手指在镜面上左右划了划。中间的一块清晰了。再把黛笔在眼梢轻轻一勾,顿时那对面镜子里的女人便生动了起来。

以为少奶奶因为昨天的事情还在生气呢,春画忿忿道:“呸,都怪那个叫月歌的女人,恁是个阴险,趁爷不在的时候将少奶奶的军!要是我,我也不肯接那张画。”

鸾枝正把一只玛瑙耳环戴上,闻言冲春画好笑地弯起嘴角:“谁说我不去了呀,她爱闹是她的事,我何必要气我自个的身。走,去见识见识咱北面的大戏。”说着把绣花鞋儿往脚上一落,揩着小帕盈盈碎步出了院子。

春画愣了愣,赶紧嘻嘻笑着随上去,心里头觉得跟着少奶奶真是痛快。

宅子里的女人少有出门,除却清明祭祖还有重阳寺庙烧香,平日里便是想出去买一回新鲜东西,也得和老太太三请五请。难得今日戏班子进来,大家伙儿的兴致都很高。

正唱的是《贵妃醉酒》,唱到那“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自觉来到百花亭。”那十八-九岁小花旦儿嗓音袅袅绵长,身段水儿一般,走一步退一许,欲拒还迎,直把人唱得一身骨头酥酥软软。

姜姨娘痴痴看着,连杯子里的茶水洒了都不晓得,只是一个劲地叫着好。

一旁柳氏嗔怪道:“小点声儿,还怕人不知道你在捧他吗?”

姜氏扭过头来,扫兴地撅起艳红嘴唇:“京城里就属他筱玫兰唱得好,还不兴被人捧了?我就爱听戏,就偏捧他,看哪个敢说我!”

柳氏知道这个女人一贯尖酸嘴刁,就不再多说。

她身边的五小姐沈蔚玲听得糊涂,问道:“姨娘,捧是什么意思?可是像三嫂抱小小姐那样抱在身上吗?”

“噗——”姜氏脸色顿地一变,茶水全撒了。

柳氏连忙瞪了女儿一眼:“个死妮子,整日个就知道瞎问,小心以后被婆家找打。”

“姨娘又胡说,我才不要嫁人!”沈蔚玲吐了吐舌头,因看到假山后一娓纤纤蓝裙探头探脑,怯生生的,便拽了拽柳氏的袖子:“姨娘你瞧……那个女人。”

姜氏顺势扫了一眼,见是玉娥,木痴痴的看着戏台子,一副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的模样儿,便怪道:“啧,瞧她可怜的。这还没入门呢,就被那小姨奶奶踩得像只蚂蚁了,恁的让人看不下去。”冲那边招了招手:“嘿~,你过来。”

听不见,又大声点:“说你呢,叫你过来。”

玉娥愣了愣,四下里张望,这才恍然叫的是自己。却又怕遇到祈裕,便回头往几条通道上仔细瞧了一瞧,见没有他的影子,这才从假山后轻绵绵地走了过来:“老太太、夫人、姨娘们好。”

屈膝行礼。慌乱无底。

姜氏以为她怕的是鸾枝,很不屑地吐出两片瓜子壳:“怕什么?她不来!……那小姨奶奶被老太太宠出毛病儿来了,一个妾的身份也想着吃独食……啧,瞧你这脸蛋水嫩的,不怪我们二少爷把你那样藏着。昨天真是委屈了你,那样跪她。”

“咳。”正中间的八仙椅上传来老太太的重重咳嗽:“看就看,不看就回去,少在这叨叨。”

阴哑而拉长的嗓音,听得渗人。

吓,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哪里是枪口她偏往哪个枪口上撞。

“…快别说了。”柳氏暗暗扯了扯姜氏的袖子,早知道不和她坐一块。

玉娥这才明白鸾枝原来是被老太太护着的,心中忐忑无助,越发觉得自己未来迷茫,连忙自责道:“是月歌唐突了……小女子甚么名分都不要,只求能够留在少爷和奶奶跟前伺候,便做牛做马,都已是最最大的福分。”

荣若听不得这样卑微低态的话,破天荒开口打破话题:“姑娘这话差了,沈家虽说规矩多,但也绝没有让一个姨奶奶最牛做马的地步。刚才看你在假山那边听得入迷,你在家里可有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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