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霍林河》这种才发行不久，又不是出自声名显赫的高阶术士之手的期刊，能在短短几期之后便有了现在的声势，简直是个奇迹。

眼下李流光翻着手中的“奇迹”，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悠闲地打发着时光。他心态轻松，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热闹，心里估算着现在走到了哪里。

不其然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

“七郎。”霍节的黑脸出现在车窗前。

“怎么了？”

“前面好像出了点乱子，某看到有一队神策军过去了。”

“神策军？绕过去吧。”

李流光不甚在意道。

霍节听话地吩咐车夫绕路，李流光视线重新回到《霍林河》上的一篇文章中，脑海却不由自主想到了沈倾墨。也不知五郎现在做什么？他听五郎说这几日追查神仙散的源头已有端倪，刚刚过去的神策军莫不是……

念头闪过，李流光敲了敲车窗，正想吩咐霍节派人去前面看一眼，眼角余光却扫到路边的一人，微微愣了下。

“阿布？”

街道的一侧，几名高鼻深目的胡人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挤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其中一名胡人李流光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叫阿布•阿拔斯，是一名来自大食的商人。当初在草原，阿布曾跟李流光有过交易，石炭的发现便是源自阿布。甚至可以说黄金之城霍林河的建立也同阿布有那么一些关系。

不过李流光记得当日阿布急着回大食，怎么会在长安出现？转念，他轻笑起来。草原一别到现在也要多半年了。阿布回转大食再来长安也说的过去。

“小郎君？”霍节听到李流光的动静凑过来。

李流光改了主意，吩咐霍节去请阿布过来说话。霍节转头看向路边的几个胡人，正要打马过去。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阿布几人似看到什么恐怖之事，呼啦一声钻入身后的小巷内，几个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李流光茫然地看向霍节，霍节皱眉看向马蹄声处，打马迎了上去。不一会，霍节的身影返回，细细解释起来。

“后面来的是监察寺的人，这几日监察寺正在长安大肆搜捕胡商。刚刚那几个胡人大概便是胡商罢，估计是怕惹麻烦躲了起来。”

搜捕胡商么？

李流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布消失的小巷，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重新走动起来，他没了看《霍林河》的心思，干脆弃了马车问霍节寻了匹马，同其并排走到一起。

随着一行人靠近城门，人流愈来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俱是朝向一个方向，整个城门处热闹的简直像是上元夜。入目的场景让李流光不免失笑，这些人都是为了看拖拉机而来。这都多少天了，拖拉机的热度还没有下去。甚至他听说还有人不远千里迢迢，从附近的几座城市赶来，就为了看术士学徒驾驶着拖拉机开垦荒地。

这有什么好看的？李流光能理解众人对拖拉机的好奇，却无法理解众人冒着风雨烈阳观看开荒这一枯燥的行为。不过他倒是偶尔会冒出个念头，早知道便如马戏团般圈起来收费了。看一次几个钱，倒也是个日进斗金的好生意。

第213章 傻子

李流光赶到协会时, 已是半下午了。

冲着接待自己的小学徒点点头，他熟门熟路地出现在杨馆老先生的书房, 并不拿自己当外人。

见他如此，老先生颇为高兴，放下手中正看得《霍林河》，指着他笑问：“小七这个时间跑协会来做什么？”

李流光惫怠的性子杨馆早有了解，能让他顶着午后的烈阳出门, 必然是有什么事。

门口侍立的小学徒颇有眼色地煮好新茶送上来，李流光笑笑, 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轻声道：“是有关夏园术士的实验想要问您。”

“夏园？”杨馆想了一圈，想不到夏园做什么实验会吸引到小七的注意。

“是关于有轨蒸汽列车的。”李流光补充道，“我对这个实验很感兴趣, 您对它有什么了解吗？”

“有轨蒸汽列车？”杨馆有些意外，“具体描述呢？”

李流光将夏园信中提到的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实验。”老先生恍然。对上李流光期盼的眼神, 他想了想从头说起：“有轨蒸汽列车的设想并非来自夏园术士, 而是已经去世的宋志普术士。”

想到什么, 老先生顿了下：“小七听过宋志普吧？”

“是蒸汽机的发明人之一宋志普术士吗？”

程彦中曾跟李流光提到过宋志普这个名字, 蒸汽机的发明人之一。不过“发明人”要加个引号。概因关于蒸汽机的发明，圣域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宋志普、章浙清为了这个荣誉打了十几年的口水仗, 互相指责对方抄袭自己的实验构思。直到后来章家垄断了圣域所有蒸汽动力车的生产，宋家关于蒸汽机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也不知这两个宋志普是否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