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竹马(66)

“那些灾民闹僵起来,险些将太子殿下所居住的行宫给砸了。混乱之际,侍卫护送太子殿下离开安城。在太子殿下临行前,叫下官混入灾民中,自行离去。而河南这一摊子事儿,也落到了时任户部侍郎的严淞头上。”

“严淞大刀阔斧,一面组织人修护大坝,一面安抚灾民。随同前来的也有刑部一应官员,负责审理河南官员贪墨一案。”

“户部官员派系极为复杂,下官愚钝,不涉党派。但也知晓,严淞绝非太子殿下的人。换句话说,第二次来河南赈灾的官员,是分属几个党派的。”

“下官依太子殿下吩咐,混入灾民中,只瞧着严淞一行人,将河南官场搅的乌烟瘴气,短短几日功夫,就有数十官员落马。而其中涉及机密要事的官员,全部当场处死。至于押解进京的,无非都是些外围官员,还有一早就被买通的官员。”

“下官知道,太子殿下让下官离开,也是给下官一条生路。可眼看着太子殿下被诬,下官却无能为力。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尽忠报国,不能报答主上知遇之恩,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所幸上天有眼,下官无意中搭救了一个病重少年,那少年说,他亲眼看着有一队官兵趁着夜半,凿开了大坝。那时他受了惊吓,一直躲着不敢见人。也是实在饿的受不了,才往县城去讨饭。”

“那那个少年可还在?”阿清急急问道。

齐敏摇头:“是下官一时疏忽,轻信于人。那时朝中风向大变,不少依附太子殿下的人,都投了别的皇子派系。下官贸然行事,暴露了行踪,被人追杀。那少年也……”

“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下官都不敢再与朝中之人联络,只在河南一带游走,试图寻找遗留的证据和线索。”

“只是,下官孤身一人,没有半点依仗,蹉跎岁月,却所获不多。”

“齐大人谦虚了。若如齐大人这般还算蹉跎岁月,那本将军这些年岂非形同废人。”顾衍敛了笑意,又道:“齐大人还是不信任本将军啊。”

“少将军说笑了,下官岂会不信任少将军呢。”

“既信任本将军,为何却不说出实情呢?若本将军猜的不错,齐大人口中的少年人,正是张应覃大人的独子,张新臣吧。”

齐敏猛然抬头,难掩脸上震惊。

顾衍笑笑:“怎么,本将军果真猜对了?那也不妨再告诉齐大人,这个张新臣入了护国寺,当了和尚,前几日万寿节,进宫替圣上祈福,却在宫里迷了路,丢了命。”

齐敏扑通跪倒在地:“怎么会!”

顾衍深深的看了眼齐敏:“齐大人手里是有证据的吧,只是你们的时机还未成熟,不宜冒进。或许你也根本不知,净安和尚这次会一同进宫吧。”

“新臣不是冲动之人,这么多年都忍了,不会急于一时的,怎么突然就……”齐敏悲痛不已。

“唯一可以解释清楚的便是,净安和尚在宫里遇见了‘熟人’,而这个‘熟人’,与当年之事有关。齐大人不妨好好回忆回忆。”

“难道是……”齐敏瞳孔猛的瞪大:“难道新臣见到了凿河堤的人!”

“新臣自幼喜欢建筑工事,那时他年纪尚轻,又想出一份力,便主动参与去修河堤。那夜暴雨,他心里不踏实,便想着去河堤那边儿看看。谁知,却碰到了有人凿河堤!那些人也发现了新臣,欲杀人灭口。新臣慌乱中顺着山坡滚下去,再醒来时,张大人已经‘自杀’了。”

“新臣知道张大人的死不寻常,在躲避几日后,方才潜入家中,在密室找到了张大人的手札。后来,下官与新臣偶遇,新臣又将手札抄录一份,交给下官。我二人私下搜集证据,欲上京去伸冤,不想遭人算计,险些丢了性命。”

“那之后,我二人便分开行事,也是很久以后,我才收到新臣的来信,言明他在护国寺避难。下官恐暴露新臣踪迹,这些年,除却紧要事情,几乎不与他联络。是以,此次新臣进宫,下官并不知情。”

“少将军,下官愿将所有证据呈上,请少将军重审此案,让蒙冤之人,得以昭雪!”齐敏重重的朝顾衍扣了一个头。

顾衍忙起身将齐敏扶起来:“齐大人言重了。这几日,委屈齐大人在此处暂住,待上京传了消息来,本将军会安排齐大人面圣。”

“多谢少将军!”

回去的路上,阿清有些沉闷,不知是为当年事情的真相,还是其他。

“阿清在想什么?”

“总是觉得,在权势面前,人命低贱如草芥,在掌权者眼中,可以随意践踏。”

“天理昭昭,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顾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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