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43)

作者:木白苏 阅读记录

她暗暗叹息一声,闪开身子将他让了进去。

她避于孤山数十年,便是瞧不得世人这般痴傻,杀阵易闯,而情关最难过,由是她见到江稚鱼第一眼,便瞧出她的女儿身,更窥得透,他对她,早已深埋的万千情丝。

江稚鱼对于她这突然出言尚懵愣之中,老妪已然转身而出。

江稚鱼只好将询问眼神投向简是之,惑然低问道:“婆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为何突然笑着与她说,她是有福之人……

江稚鱼不懂,而简是之却在那婆婆满含蕴意的笑意之中,知晓了她并未言明的话语。

只是她此刻忽而瞧着他问,倒让他平生出无尽羞赧。

他只支支吾吾道:“婆婆许是说……你大难不死,定是有福之人。”

江稚鱼虽仍旧蒙有疑云,但还是信了他的话,那夜着实凶险异常,她能活着逃脱,确实是有运气在的。

简是之转身取来几上药碗,坐至江稚鱼身前,舀起一勺浓黑药汁,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热气散尽后,便递到江稚鱼嘴边。

江稚鱼垂目看着木勺中的汤药,稍觉得不大好意思,只弱弱道:“王爷,臣自己来吧。”

说着,便要抬手去夺那药碗。

简是之却转腕躲过,兀自又将木勺递至她唇边,柔声低哄道:“芝芝,乖啊……”

话音之中满含的缱绻宠溺,令江稚鱼霎时红了脸。

她无方,只好由着他的意,将唇瓣贴附上去,一股浓浓苦意瞬间自舌尖传至舌根,可抬眸撞见简是之蕴含情愫的眸底时,她脸色又不受控制地更红了些,也顾不及苦不苦涩,大口大口灌着汤药。

终于将那满满一大碗苦药喝下,她直苦得眯起了眼,当即在心内暗道,这世间所有的苦痛之事,大抵都不会有这碗药这般酸苦了。

正当她苦难般地回味间,却忽觉眼前一晃,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简是之便将一东西塞入了她口中。

她刚欲发作,却觉一股清甜气息悄然绽开,在她口腔之中盘旋散落,渐渐驱走了汤药的苦味。

是糖,她方知晓。

而后,简是之又以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拭去滴落的点点药汁。

窗外明暖之光映照他的侧脸,她抬眸望他,心内顿然一荡。

两人所距不过分寸,她一阵恍然失神后,连忙移开目光,同时低垂下头,躲避他的灼烈注视。

但她退后一寸,简是之却更凑近一分,直至最后将她逼到无路可退。

简是之悄然俯下身子,一手撑在她身侧,上身几欲欺压下来。

江稚鱼别过头去极力掩饰避无可避的慌乱神色,两人之间也瞬时生出一种微妙气氛。

“芝芝……”简是之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尚带着轻微的喘息之音。

“嗯……”江稚鱼不敢抬眼看他,只弱弱回应着。

第35章 、世俗青山

“还疼吗?”

简是之好似更上前了些, 滚烫的呼吸扑在江稚鱼脸侧,惹得她心中顿然一痒。

“不……臣不疼了……”江稚鱼轻声答他, 面上羞赧已难以遮掩。

简是之垂下眸子深深瞧着她, 将她那般少女心思尽收眼底,不自觉就扬起唇角,看向她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宠溺暧昧。

他又低低开口:“那夜, 不是叫你回宫去吗?怎的连本王的令都不听了?”

江稚鱼出言辩驳:“不是的,臣并非意欲违令,臣只是怕……”

话到此处, 她顿觉言辞之中的不妥, 霎时止住了话音, 而抬目对上他眸底的调笑意味时,才知晓他并不是要追究她这抗令之罪, 而是使了心思地逗弄她。

江稚鱼玉面之上的红霞当即又烧红了些, 轻蹙峨眉, 微抿朱唇,尽显少女的娇羞之姿。

落进简是之眼中,如石投明湖, 瞬间激起千波万浪,实难再平定。

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只含羞的猫儿,随即又接着她的话道:“你怕什么?”

江稚鱼只是垂首默然不语。

简是之又道:“是怕本王, 曝尸荒野吗?”

他略一挑眉, 笑道:“芝芝就这般, 关心在意本王吗?”

两人之间的浓情氛围, 瞬间登至顶峰。

江稚鱼克制住猛烈的心跳, 沉下神色答他:“臣既是天家臣子, 自当忠于主君, 臣若弃王爷一人,实在有违礼法,与王爷同往生死,这是臣的本分。”

她这一番话,当真说得冠冕堂皇。

简是之不动声色,只心内悄然一笑,他可不信她这般说辞,她有违的,除了礼法,难道就没有她自己的心吗?

简是之收敛起挑逗她的小小心思,忆起了正事,便肃起神色,对她沉声道:“你自己既说是天家臣子,那你但要记得,本王对你唯一的施令便是,日后若遇危险境况,定要先顾着自己。”

“可听清楚了?”

江稚鱼顾念起方才他出言惹自己羞赧不堪之境,目下听完他这话,当即觉着逮住了报复的机会,于是陡然扬起深埋的脸,对上他幽深柔情的眸子,亦学着他的语气就道:“王爷就这般,关心在意臣吗?”

一模一样的话,原封不动奉还。

话毕,江稚鱼已露出点点浅笑,一瞬不瞬打量他的神情,就等着看他下一刻如何红了脸出丑。

可等来的,却只有他愈加深邃的眸光,以及更加严肃认真的面色。

未曾停顿一刻,他当即接过她的话,万分认真道:“是,本王在意你,比这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在意。”

江稚鱼瞬时一阵懵怔,她万没想到他就这般毫不犹豫地认了下来,而且瞧他神色,是唯有敬拜神灵时才有的肃然。

她本想打趣一句,以玩笑之言躲过这个话题,可她实在愧怍心虚,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绝不是在玩笑。

简是之忽而轻轻叹息一声,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边柔声道:“所以啊芝芝,请你千万千万,要顾看好自己,知道吗?”

他的温热指尖触到她额角的那一瞬,听着他这般的关心话语,她竟没来由地周身生出一种酥麻之感,扰得她顿时方寸大乱。

如此,自然也忘了移开目光,仍旧紧紧盯进他的双眸里,鬼使神差般就点了点头。

简是之勾起唇角轻笑了笑,四目紧对之时,他眸底的幽深颜色忽而变了……

他垂目看向她微翕的唇瓣,紧接着一点一点,压下了身子。

温烫呼吸交错间,他的唇渐渐凑近了她的。

江稚鱼顿时被这覆压而来的无尽□□裹挟,周身平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似盛放进骨血里的怦然悸动。

她不自觉双手紧攥住被角,在他即将落下一个吻时,她忽而转复了一丝的清明,连忙收起大乱的阵脚,朝旁边撇过了头,躲开了他的无尽情念。

他是君,她为臣。

他是男子,她亦是男子。

他们之间远隔的,是名曰世俗的青山。

感受到他依旧炽热的呼吸以及并未移开分毫的目光,她低声开口唤他:“王爷……”

简是之蓦然回神,暧昧气氛瞬时被打破,对于他的恍然情动倒生出些不好意思,他很有些不舍地自她唇上移下眸光,“嗯”了一声。

江稚鱼稍稍松了口气,道:“臣……臣累了……臣想歇下了……”

“哦……”简是之柔声应着,极力压下了心内的躁动,缓缓直起身子,替她向上拉了拉被子。

“好生歇着,本王就在外面。”他自榻上起身,对她柔柔笑了笑,而后端起药碗而出。

江稚鱼在榻上又老老实实生躺了两日,虽然她中箭不深,又余毒早清,可还是待到她面色红润通透之时,简是之才允许她可以下地行走。

江稚鱼早已憋闷坏了,此时虽是深沉星夜,还是披了外衫,走至庭院之中。

点点星子,畅畅流云,月色泄满院落,但显无边静谧美好。

清冷月光之下,有一个颀长身影肃然而立,一如在秦淮河畔她看到的那般挺立又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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