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135)

作者:浪沧君 阅读记录

后因垠渊下至溟海下,因此荒离一并下界,太虚之镜内,便只有玄墟一地,除十三神祇和羽嘉外,哪怕是神族众神兵神灵,入太虚之镜也只能到达昔日的荒离地界,无法踏入更高处的玄墟。

入镜门后,北辰目送弥泱前往鸿蒙之柱下,这根由鸿蒙之初所生的暗紫色星云神柱,是每一个星君诞生后,首先看到的地方,十宿各自司职的星辰,便是这根神柱所定,神之主在此柱下凝聚神力,便可打开虚无之门。

神柱下响起一声嘹亮的啼鸣,因主人归来,羽嘉从睡梦中醒来,展翅遮过百丈之广的十宿之境,再次转身,飞回玄墟,轻轻架起还未到达弥泱,翱翔到神柱下。

还未将主人从背上放下,鸿蒙之柱上的暗紫色刹那间变为幽蓝色星光,羽嘉缩成猎鹰大小,冲入将整片神地照亮的荧光中,神光化作一丝一缕,慢慢进入弥泱体内,她身上的衣物被光芒褪去,肌肤上被划出无数道伤痕,黑色的血液如流水般涌出,晕染在一片蓝光中。

全身的血液很快流干,蓝光中的黑色也被星光化去,羽嘉安静的等在神柱前,这是神族净化神血的方法,当神祇身上的血液受到侵染且无法化解时,他们便会来到鸿蒙之柱下,依靠神柱中无穷无尽的神力引出自身血液,净化完成后,再将血流重归自身。

一般的神祇只会到神柱下,并不会进入神柱中,他们亦无法承受神柱内浩瀚的神力,只是柱下的神力就足以助他们完成神血净化。羽嘉之所以能冲入其中,只因它身上本就有强于十星君的力量,而这根神柱,本就是因它的主人而生,因此其中的力量完全可以被吸收利用。

没有血液的身躯几近透明,无色的神光将中央的弥泱层层裹住,那是虚无大道最本源的颜色,鲜红色的干净血液顺着她身上的伤痕,缓缓流入体内。血流的痕迹清晰可见,血的颜色逐渐变深,每一道血流的尾端,都有一缕幽蓝色的光芒汇入,当血液流遍全身,透明的身躯变得白皙,肌肤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星辉凝成的长袍落在身躯上,宛如新生的弥泱睁开眼,两道耀眼的蓝光从她眼中射出,融入神柱中,双眸旋即变为墨色,她一步步走出神柱,身后化作一片暗紫色。

兴奋得摇晃着羽冠的神鸟,在头顶碰到主人的那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因为在神光中,透明的身躯里,它看到流动的元神上,布着丝丝裂痕,即便是鸿蒙之柱中的神力,依然无法修复受伤的元神。

“羽嘉,来。”感受到神鸟情绪的变化,弥泱手掌抚摸过它修长的颈部,柔声说道:“你去把神君们和冰夷都叫过来,我有事问他们。”

被安抚过后,羽嘉兴致又高了不少,哼唧几声后,展翅朝十宿之地飞去,弥泱无奈地看着它庞大的身躯,宠溺地笑了笑,自己分明可以直接传神光过去,偏要让自己的灵兽去传唤,而这只可以通过啼鸣唤来星君们的神鸟,偏要自己飞过去。

不多时,六道银光和一道白光一起闪过茫茫玄墟,星君们和冰夷踩着灵光幻化的台阶,走到鸿蒙之柱前,身后的道路随着他们走过便化作空无。

“坐。”弥泱拦住正要向她行礼的星君们,一挥手,烟云浩渺的神柱下几道流光凝成座椅,“请。”再一挥手,每个星君前都放着一坛忘忧。

这片永恒静止的神地,从万界门前往上看,呈现出一种纯洁而深邃的幽蓝色,蓝的如同墨黑一般,但站在万界门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耀眼的星光,那些便是飘落在玄墟各处的神灵之息,这里没有一方建筑,一切皆可幻化,神族不倚屋床而居,随处一坐或是一卧,便是居所。

身处玄墟,衣着也与平日不同,星君们无事时并不会身着战甲,他们和弥泱一样身着长袍,神族所穿的长袍与下界人族的衣袍完全不一,只是一方两丈长的长纱,从一侧肩上斜披而下,用丝带系在腰间,木簪束发,赤脚行走。

弥泱往后一斜身体,无数灵光在身后凝成靠椅,抬手搭在扶手上,举起酒坛,浅饮一口,羽嘉和冰夷栖息于两侧,下方坐着六位星君。神族已许久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饮过酒,若是奎山和另外四星君皆在,再唤上那人,今日倒也算圆满,即便只有六星君,相别三千年后,还能再聚,已是不易。

星君们已对来此的目的猜到七八分,却皆闭口不提,无人愿打破此刻的欢愉,北辰在一侧偷偷观察弥泱,见她面色如常,身上神光隐现,知她体内的暗之力已被清除,瞬时心情大好,举起酒坛,痛饮两口。

快乐的时光总会结束,酒过三巡,弥泱环视着言笑晏晏的星君们,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各位,我此刻回来,只为一问垠渊之事。”说着,目光扫向左边贴身坐在一起的破军和贪狼。

两人自知这句话是特别对他们所说,作为最直接的目击者和参与者,奎山尚在下界,在坐六星君两神兽中,羽嘉全程未在场,另外四星君后来才赶到。冰夷倒是比他们见到的还多,但那条神龙正闭着眼摇头晃脑,神兽对神族的了解自是不如神祇,他俩犹豫半晌,还是破军先开口。

“尊上,直至丹陆出兵炎谷之时,垠渊尊上尚无异样,后我和奎山南下,只有冰夷留在炎谷岸,直至唤出贪狼后,他才开始不对劲。”

一席话看似阐述事情经过,实则将祸水东引,暗中说明此时自己不知详情,后来参与进来的贪狼,更不知晓,只有一直跟在垠渊身侧的冰夷,才知晓所有经过。

本来低着头的神龙猛然间抬头,看向继续饮酒的两位星君,眯起龙目,却又不想被询问,再次把头低下,眼神中似乎写着几个大字,我可真谢谢您,我不知道,别问我。

“我的意思是,你们真的如此怨恨垠渊吗?”弥泱并未搭理神龙,而是继续看着两人问道,这一次,她说恨字的时候狠狠地盯了贪狼一眼。

面对垠渊时的狠劲,那些恨意,此时却说不出口,贪狼被那一眼盯得有些心虚,虽说判神是不可饶恕的罪,但毕竟神族虽无尊卑贵贱,却有身份之分,对方身为尊神,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冒犯。

另外几人谈不上怨与恨,他们曾经只是猜测垠渊有非分之举,直到在下界看到那一幕,北辰提起暗之力,才知贪狼的恨意从何而来,事实来的太唐突,他们甚至来不及恨,只想快些将事情解决。

“尊上,我只是觉得他既然作为神族,就不该放任自己被暗之力控制。”贪狼在众神好奇的目光中,说出自己恨的根源,神族本就是天地间最骄傲的一族人,神格堕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对他来说还不如灰飞烟灭。

“也罢,此事我自会查明,不过我已说过,垠渊依旧是我神族的副主,你等不可再对他如此无礼。”弥泱心中自有打算,再次强调在下界时说过的话,等待众星君的回复。

他们纷纷点头承诺,此后不会再有无礼之举,自神族诞生以来,垠渊便是神族的副主,众神对他皆十分敬重,直到三千年前的事情发生,才有了后来这些非议。

“好,我让你们前来,一为饮酒,二来是为了让你们仔细回想,在泽中的时候,是否有什么怪事发生,特别是离泽内,为何全无与人族相关的禁制。”弥泱放下手中的酒坛,被一缕星光接住。

“尊上,我在泽内时,甚至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响动,直到破军前来试探,似乎有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与外界隔开。”贪狼回想着在离泽内的情况,不能说泽内无虞,只能说自己被与世隔绝。

“所以南境的泽水内果然有异。”北辰也放下手中的酒坛,语气凝重地说道。

起初南斗与他说起坤泽之事,曾断言,同为归藏川之南,离泽也定有问题,他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听贪狼之言,必是有另一个力量在离泽内,只是这股力量太强,强到无形,让他们无法探查,否则,掌握着泽内所有灵息的星君,绝不可能无法感知自身神光之外的泽内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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