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183)

作者:浪沧君 阅读记录

“你可真是自以为是,想当年本座为了达到目的,谋划数万年,到头来还不是功亏一篑,你一个小小的护法,怎么敢暗算她?”焚祭听完,既觉得可笑,又颇为不屑,言语间带着些许自得,这样让天地色变的事情,岂能让他人来做。

这是出于胜负欲,还是出于某种特殊的情感?者夜对焚祭的态度捉摸不透,怨灵族亦无世间□□,但是每次提到那个人,主上总是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不仅是此时,早在八万年前就是这样,那个名字是怨灵族的禁忌。

“你居然想动汐樾?”弥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波动,她并不在意谁说要杀自己,只是听刚才者夜的描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怨灵似乎想将泽内的神君之力吸纳归自己所用。

淡淡的怒火带出的神力波动压得者夜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出声辩解,自己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修为不精,泽内的神君恐怕早已成为一具空壳。早年在溟海内,跟在主上身边,时常听说神族对太阴星君格外在意,只因神族之主与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动了那位特别的神君,无异于挑衅神族的底线。

“好在汐樾无事,否则你即便有一百条性命,也不够偿还。”连焚祭都不知要如何给自己的下属开脱,弥泱倒是平复下来,与其为这些宵小之徒动怒,不如先将泽底的汐樾唤出。

“多谢神君不杀之恩。”者夜发自内心的感激弥泱活命之恩,自己所做的种种,对怨灵族来说或许没什么,而对神族来说,已是万死之罪,虽然对那个无情的神主放过自己的举动心有疑虑,但当下没有比活命更重要的。

弥泱看向焚祭,看他要如何安置者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让他回到昔日的家园,溟海中。

只见一道黑色凝光打入者夜额头,片刻恍惚后,他站起身来,有些惊惧地看着焚祭,或许外族不知道,怨灵族却对这道力量熟知,这是来自主上独有的灵力,若是体内被注入这道神力,对怨灵族忠心不二则无事,只要起了不臣之心,便会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那时,他才三千余岁,亲眼目睹了族中一位颇有威望的将领死在这道力量下,那是一种让他一生难忘的死法,身上的皮肉一点点脱落,骨骼上毒虫蠕动,一点点将骨髓啃食,最后只剩下一副空骨骼,甚至能清晰看到体内的灵念被剥离,惨叫声响彻溟海,令人不禁捂住耳朵。而那位将领遭到惩处的原因,仅仅是因怨灵族久落下风,所以提议暂时归顺神族而已。

“你回去吧,溟海中怨力浑厚,更有助于你恢复修为,本座在那里留了些许暗之力,你可自行寻找。”焚祭从他身旁走过,看着泽水,手上还带着黑气。

听这话的意思,过去这些年,主上一直长居于溟海中,可为何自己屡次探寻无果,这是在有意避开世人,还是却有难言之隐,亦或者是面前两人之间恪守的秘密,他们对天下,对万灵布下的弥天大谎,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三千年前发生的浩劫那般,世人永远都看不到真相。

让自己重归溟海,这就意味着对自己身份的接纳,打消心头的疑虑,者夜刹间欣喜若狂,人族尚且希望落叶归根,怨灵岂能不求回归故里,那片自己离开了八万年之久的茫茫溟海,往昔总是匆匆一瞥,从未长久驻足,这一次,他要回去好好看看故土。

带着感激和恭敬,他转身倒退,直到离开数丈,才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巽泽上方略带潮湿的空气中,焚祭脸上的神色转瞬间凝重起来,转头看着弥泱,走近两步问道:“你究竟作何打算?”

他就算摸不透她,却也是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对于敌人,而且还是险些伤害她最在乎的人的敌人,她绝不可能如此心慈手软,原本以为既是违背天命又是忤逆神族的者夜会落得无比凄惨的下场,不想她却将昔日的下属还给自己,谁会不知道这一举动无异于给日后埋下隐患。

“他是死是活,于我来说并无意义,那么拼命活着的怨灵,我为何不给他点希望呢?”弥泱反问道,她压根没把者夜放在眼里,曾经从未,以后也不会,而且敢于对自己动手的人,她宁愿留着,很多时候,活着永远比死去更痛苦。

这个回答既出乎意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如此张狂,站在云端之上漠视脚下众生,若是换个凡人,或许会被嘲笑不自量力,目空一切,只是她,高高在上的至尊,的确有这个能力。自己同样看不起世间万灵,同样有凌驾众生的实力,却没有那样的气概,想到这里,焚祭不禁微微摇头,这些,是否从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被注定,当时的震撼,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破除巽泽禁制之期近在眼前,这样并肩的时光已进入尾声,到那时,大道能否让他们再选择一次?

第69章 疑云

一片朦胧的水汽中,沉睡的神君似乎就要从长梦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里,颀长的身影和熟悉的面孔,一点点拨开水雾朝自己走来,修长的手指就要触碰到包裹着自己的银色神光,却在咫尺之间,与光圈一道散落,那只是一个光影凝成的人影吗?

莫名的悲伤漫布全身,喉咙似乎被一双无形巨手钳住,窒息感涌上来,这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好像有什么最珍视的东西消失在自己眼前,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眼前的水雾突然流动起来,将一切搅得浑沌不堪,影子,神光,目之所及之处,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象,疲惫感袭来,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将醒未醒时,她再次陷入长长的梦境,梦里是缥缈的玄墟,星星点点般流动的神息,还有涓涓流淌的三途川,神秘莫测的紫色神柱,恍惚中,久别的神地就在眼前。

她似乎听到些许轻微的声音,细细簌簌的脚步声,有人在交流着,谈论着过去未来,传入耳畔的声响是那么熟悉,那是故人与敌人,他们一起来到这里,要将自己带走,再后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两人再次来到泽水下,隔开巽泽的屏障由于刚才的的神力冲击,有些许残破,却依然矗立在水中,没走两步,弥泱就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和一般石道无二的屏障,边敲打着边不住摇头,焚祭也停住脚步,蹲下身装模作样的探查起来,却不知身边人脸上为何晕起怒色。

一阵强大的推力从脚下传来,屏障被抬高十余丈,浮出泽水面,弥泱掌中神光隐现,托起两人脚下的石柱屏障,焚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屏障竟如同被机关控制一般,可以利用法力来操控升降,看来者夜在筑起这石道之时,颇费了不少苦心,还不惜捏造出泽水涨落的谎言。

说来也是自己大意,溟洲大地上的寻常湖泊,即便会随季节变化有丰水期枯水期之分,也绝无水位涨落高达十余丈的地方,初时入泽,虽觉得石道位置颇深,却从未想到这是一个机关,那个小小的护法,到底藏了多少心思,时隔近八万年,他对自己的忠心到底还剩多少,还是说真如人族所言,一个谎言需要万千个谎言来圆。

好一个怨灵族大护法,弥泱用带着嘲笑的眼神看过来,自己懒得动用听心术,者夜便满口荒唐言,神族和怨灵族皆自认为行事磊落,他们在这世间的宿敌,莫说是寻常战士,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帅,也不过是个这样的人物,果真是永世面对黑暗,甚至连眼中都没有一抹白的弃子。

若是生在神族,这样的人,必然被万千神灵所鄙夷,扪心自问,并非所有神族间都没有任何隐瞒,然而他们绝不会为这种令人不齿的欲望编造无数个谎言,甚至不惜欺骗同族乃至自己的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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