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107)

作者: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的脸色骤然一白。

如果只有第三阵是必死无疑的,而她能在走火入魔后顺利结丹,甚至最后覆灭的是沈氏而不是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初七姐根本没打算用她的性命来威胁她。

甚至于,哪怕在她走火入魔、大开杀戒的时候,沈晴谙明明握着那块可以顷刻便让她身死的玉佩,却到死也没有催动最后那一阵。

到底又算什么呢?

她似哭非哭,沈晴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打算直接拉她下水了,明明坐视她在杀阵上滴血了,明明都催动第一第二道杀阵了,为什么不催动最后一道杀阵?

都已经把事情做绝了,又为什么不一错到底,难道沈晴谙还以为不催动最后一道杀阵,她就会心怀感激、再也不恨不怨了吗?

恨也恨不绝,念也念不起,沈晴谙当初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师姐?师姐?”陈缘深看她忽然怔怔地出神,神色似哭似笑,眼底水光竟有氤氲,不由大惊,手足无措地望着她,“师姐,你没事吧?”

沈如晚偏开脸,不让他看见脸上难以克制的情绪。

“你说有人联系你、让你来钟神山培育七夜白,是谁?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她声音哽了一下,可只有第一声,再往后便只剩冷淡,仿佛和平时一样平静,“还有七夜白,你平时是在哪里培育的?那些被当作花田的药人,平时都被关在了哪里?”

陈缘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答,“联系我的人就是翁拂,是他把我带到钟神山,也是他骗我在杀阵上滴血的了。我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大约是觉得我只需要种花就足够,看不上我,也不够信任我,但卢玄晟和翁拂这两个人是一定知道的。”

“卢玄晟和幕后主使的关系应当不错,他非常维护和推崇那个人,所以才会甘愿留在钟神山,隐姓埋名地坐镇山庄,要知道,对于卢玄晟这种极其看重名声的人来说,这比什么都难受。”陈缘深低声说,“师姐,你一定要小心他,卢玄晟非常强,幕后之人把他放到钟神山就是为了万无一失的。”

沈如晚若有所思。

卢玄晟对幕后之人很是推崇——对于卢玄晟这种早已成名、自恃实力的人来说,有什么人是值得他推崇,甚至于甘心隐姓埋名为对方做事的?

“翁拂这人没结丹,实力倒是没有太多好说的,但幕后人最信任他。”陈缘深犹豫了一下,“至于白飞昙,我猜他应当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的,他是这三个人里知道的最少的。”

论起幕后之人的身份,其实陈缘深才是知道的最少的那个,但若是提起钟神山的七夜白,他却是这些人里最了解的。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或误闯,七夜白不在山庄里。”陈缘深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用略带颤栗的声音说,“他们……凿空了半座灵女峰。”

沈如晚神色一凛。

“什么意思?”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陈缘深。

什么叫凿空了半座灵女峰?

钟神山被称为是北天之极,镇压了小半个神州的气运和地脉,灵女峰作为十三主峰中最高的那一座,对于整个神州和北地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谁能凭一己之力凿空灵女峰?撼动整个北地的气运和风水?

当初鸦道长改变千顷邬仙湖便已经让人震撼,而一座灵女峰又何止影响了成千上百个邬仙湖?

又有谁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只为了煞费苦心地种下一朵又一朵建立在人命上的花,就把整个北地的安危全都悬在刀尖之上?

“他们总有办法的。”陈缘深嘴唇微微颤抖,语气也苦涩,他方才那种镇定的神色也再次消失了,重新流露出那种沈如晚最熟悉的求助般的眼神,“我怀疑,他们甚至能掌控这座山。”

第72章 旧游旧游今在否(八)

山庄的主院, 陈缘深很慢很慢地走进门,脚步却恋栈着门槛一般,迟迟不愿走进去。

门内是嘈杂的吵架和怒骂。

“陈庄主, 怎么不进来?”翁拂悠悠地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参与争吵的人, 隔岸观火, 看着卢玄晟和白飞昙剑拔弩张,似笑非笑的, 看谁都像在看热闹。

陈缘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就是这个人, 当初打着蓬山同门的旗号找上门,说看重他在木行道法上的造诣, 有一座专营药草的山庄,希望他能一起合作。

也就是这个人,骗他将血滴在杀阵上, 图穷匕见, 利用两重杀阵摧垮他的意志,浑浑噩噩地成为他们行凶的工具。

笑眯眯、好似无害的这么一个人。

“哟。”白飞昙一转眼也看见陈缘深, 打量着他发白的脸色,傲慢地笑了一下, “怎么?你的好师姐没能给你支支招, 把你救出去?”

陈缘深神色冰冷,“你是我师姐的手下败将,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样子了。”

他亲眼看见,师姐险些走火入魔也能把白飞昙按着打,要不是被人拦着,白飞昙还以为自己能活着回来?

“你懂什么!”白飞昙神色猛然一变, 方才的奚落也都消散, 暴怒地看着他, “我当时是没反应过来,谁想到她一动手就尽全力?我不过是想试探她还有几分实力,一时措手不及罢了。我的异火还没催动,若再来一次,你倒是看看谁才是手下败将?”

陈缘深还没说话,卢玄晟倒是先嗤笑起来。

这位成名多年的老前辈是没有一点老前辈的稳重,多大年纪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和白飞昙正好是谁也看不上谁,平时遇见就要呛声,没少动手。

“不是一动手就全力以赴,难道还等着和你过家家?”卢玄晟对白飞昙嗤之以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能问出‘谁一动手就全力以赴’这种话,真不知道你这金丹到底是怎么结的。你这鳖孙还想着名扬神州,只怕刚出门就给人弄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白飞昙暴怒到极致,猛然向前一步,“老王八,你有种再说一遍?”

翁拂终于咳了一声,开始插手了。

这两个没脑子的废物,天天跟公鸡似的,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但又都挤在这个小小的山庄里,三天两头吵架斗殴,可又谁都不敢打出事引来麻烦,就这还不消停,笑死个人。

四个人,四种盘算,谁也看不上谁。

这山庄啊,也确实是平静得太久,让大家都闲得发慌了,找点事做也不错。

“我给你的蛊虫放在沈如晚身上了?”翁拂不再干看笑话,转头问陈缘深。

陈缘深面色苍白。

他没说话。

“蛊虫,什么蛊虫?”白飞昙狐疑地看过来,“就他,也能把蛊虫下在沈如晚的身上?翁拂,你也老糊涂了?”

至于另一个老糊涂,那当然说的是卢玄晟了。

翁拂不去管在边上瞪眼睛嚷嚷着“你这龟孙小子说谁是老糊涂”的卢玄晟,哼了一声,“我给他的这种蛊虫,自然是最隐蔽的,别说是沈如晚这种完全不懂蛊虫的修士,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

白飞昙立刻嗤之以鼻,“你自己的蛊虫你察觉不到?废物。”

翁拂脸色一黑。

“丹成修士对自身的控制力何等强悍,若是我都能隔空感应到她体内的蛊虫,你以为沈如晚还能察觉不到?正是因为种下蛊虫后我也无法查探,才能做到最隐蔽。”他伸出一根手指,“这只蛊虫,一辈子只能被感应到一次,就是催动它发作的那一次。”

白飞昙还是不以为然,斜视了陈缘深一眼,嗤笑,“这废物把他师姐带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沈如晚救他,怎么舍得把蛊虫下到沈如晚身上?你又不能感应蛊虫,他扔了也说不准。”

翁拂神色僵冷,“你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我怎么会想不到?”

“之前我就让他把灵气催动一缕,喂给了蛊虫,然后才让他带走去给沈如晚种下。他们师从同一人,修行的功法气息也都一脉同源,蛊虫吃了他的灵力,便再也不会去吃迥异的灵力了,他不把东西放到沈如晚身上,难道放到他自己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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