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197)

作者: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神容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只是一面催动灵气,一面遥遥地凝望着靳师姐,心里生出些惆怅来。

靳师姐是她和沈晴谙共同的朋友。

当初是沈晴谙先将靳师姐介绍给她,她们两人才算是认识,再后来她从参道堂升入闻道学宫,想学阵法,听说长孙寒当初是跟着阵法大师靳老学阵法的,便也择了靳老的课。去了课上,发现靳师姐也在,随口聊起来才知道靳师姐是靳老的远房侄孙女,在阵法上也算家学渊源。

她和靳师姐在阵法上都有些天赋,在阵道课上每每结伴,一来二去便要好了起来。

只是……后来她走火入魔,沈氏覆灭又闹得沸沸扬扬,靳师姐听说了这件事,不可置信地来找她询问沈晴谙的事。

那时她性情大改,有些自暴自弃之意,又被宁听澜叮嘱不要将七夜白的事透露出去,面对靳师姐的质问,干脆便认了下来,半点不解释,也不愿再和故交打交道,靳师姐追问不得,失望而归。

再后来,她们便渐行渐远了。

直到沈如晚弃蓬山而去,远走凡尘,她们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当初背道而驰,谁又能想到再相见竟是隔着煌煌天门关?

沈如晚在心里喟叹,神色却很平静,“当初是沈氏种了七夜白,我不愿同流合污,动起手来,我便走火入魔了。我一直以为沈氏因我而覆灭,可就在方才,宁听澜传话给我,告诉我沈晴谙还活着,让我不要再追究七夜白的事。”

她说着,竟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涩意,“师姐,你说,我就这么算了吗?”

靳师姐心神巨颤,险些没能稳住杀阵,差点就被那道光芒慑人的青光觑见破绽闯了过去,她没说话,专心维持杀阵,这才险险地把沈如晚挡在杀阵外,长出一口气。

“多年未见,你的阵道造诣竟比从前更甚。”靳师姐缓过神来,眼神复杂之极,方才沈如晚势如破竹闯过六道天门关,那时她便看了出来,沈如晚倚仗的其实不是法术,而是阵道造诣。

因为沈如晚的阵道造诣远胜过那些操纵杀阵的修士,所以当对方操纵阵法到能力极限时,她总能适时地窥见破绽,抓住时机,闯进杀阵内。

她是闯阵,而不是破阵,所以先前六道天门关浮光甚至没有黯淡过,仍稳稳运作着,唯有追着那道势如破竹的青光,才能看出沈如晚究竟过了几道天门关。

这也就意味着沈如晚保存了实力,至今毫发无伤,也许连灵力都保留了大半,状态正勇,势不可挡。

——她离开蓬山那么久,杳无音信,阵道造诣竟还能有这般进益。

靳师姐一面觉得不可置信,一面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本不当有的慰藉来,原来分别多年,终归犹有从前的情谊,见她过得好,总归还是有些欣悦的。

可坏就坏在彼此隔着一座天门关。

靳师姐紧紧抿着唇,说着自己也觉无味的话,“七夜白的事,宗门必然要调查清楚的,你莫看眼下陷入僵局,好似十分绝望,其实这局面也不会长久的,其余长老和阁主终归还是不会这么算了的。”

其实靳师姐说的是真的,沈如晚也信,若没有她插手,蓬山最终也会拨乱反正,给出一个结局。到时,蓬山会有新的掌教、新的赢家,光鲜亮丽地站在权力的顶峰,七夜白和宁听澜都将是倒在他身后的功绩。

只是,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等到那一天,也许明天就会水落石出,也许等到明年也等不到。

沈如晚沉默了许久,在靳师姐怃然的目光里,轻轻摇了摇头。

“我等了太久,也不愿再等了。”她说,“若这是僵局,那我就来破局。”

靳师姐心头情绪复杂之极,唇瓣颤了又颤,最终紧紧地抿了一下,声音坚冷如冰,“既然如此,宗门命我镇守天门关,职责所在,我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沈师妹,这座天门关,我不能让你过去。”

沈如晚轻轻叹了一声。

“无妨,你有你的不可退让,我有我的势在必行。”她说着,身侧青光大盛,竟如烈日一般光芒刺眼,直直撞入天门关中。

陈献早已绕到渡厄峰侧前方,和楚瑶光站在一起,惴惴地抬头仰望,这时已没人追究他们不专心当值的事了,到处都是看热闹的弟子,他们混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沈前辈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陈献像做贼一样凑在楚瑶光耳边低语,生怕被别人听见,“不过这也太气派了吧?”

楚瑶光忧色不减,闻言只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只见威风,可想过强闯天门关究竟有多凶险,别看沈如晚势如破竹,好似谁都不是她一合之敌,实际上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上,稍有不慎,陨落在杀阵中也只是一个呼吸的事。

“希望沈姐姐能闯过去吧。”她说着,心里忧虑难言。

先前她可以确定曲前辈入渡厄峰是另有打算,因此并不慌张,可转眼便见沈如晚强闯渡厄峰,和她的猜测完全相悖,不免让楚瑶光觉得完全失了头绪,也和陈献先前一样惶惶不安起来。

她还没说完,便远远望见那道青光势不可挡地撞入第七道天门关中,随后她身侧便响起一片惊呼——那第七道天门关竟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浮光全消,骤然黯淡了下去。

先前沈如晚闯过六道天门关,浮光全都如常,这还是第一次见杀阵的光华黯淡。

“沈姐姐这是靠法术和灵气,强行破开了阵法。”楚瑶光喃喃,心下说不出的焦虑:除非操纵阵法的修士和沈如晚修为天差地别,否则她这么强行破开法阵,极难不受伤啊。

可彼此都是丹成修士,又哪来的天差地别呢?

靳师姐唇角溢出血来,脸色惨白,可她却根本顾不上调息,猛然回头一望,果然看见那道青光越过她,直奔第八道天门关而去。

她攥紧了拳,深深吸了口气,沈如晚并未捕捉她操纵阵法的破绽,而是直接以力破巧,凭深厚的灵气和法术强行破开阵法,所以第七道天门关会暗淡无光。

可沈如晚宁愿以伤换伤,也一定要闯过去吗?

靳师姐心绪万千,复杂难辨,遥遥地望着沈如晚的背影,心里也不知是担忧更多,还是懊恼更多,后面两道天门关只会更难闯,沈如晚已受了伤,还打死不回头,又该怎么熬?

可谁知沈如晚停在那第八道天门关外,镇守第八道天门关的两个丹成修士看她过来,杀阵里竟没半分杀机,对着沈如晚说了些什么,靳师姐便看见那道青光就这么轻巧地越过了杀阵——

他们竟然没有半点阻挡,甚至没运行杀阵,就这么放沈如晚过去了!

靳师姐一口气堵在胸口,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懊恼万分。

她认得镇守第八道天门关的那两个修士,他们和几位阁主是一派的,平日也常有抱团顶撞掌教、夺取利益的事,如今放沈如晚过去搅动风云,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早知,早知她也——

若她早知如此,又何必费劲去拦,倒是枉做恶人。

最初那道令沈如晚退去的天外之音,自她强闯过第一道门关起,便再也没出过声,直到沈如晚一口气闯到最后一道门关前,彼此才见了真容。

满头鹤发的老者站在第九道门关后,负手望着她一路闯过来,眼神莫名,直到她站在杀阵前,这才缓缓开口,“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如晚怔在那里。

她不认得这个修士是谁,可对方却像是对她很熟悉。

“从前你还在宗门内时,我便和掌教说过,若你能稳稳地走下去,早晚要接替我的位置,若你再争气些,接替他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长孙寒也死了,剩下那些歪瓜裂枣,又有哪个够和你争这位置?”鹤发修士不管她的忡怔,自顾自说下去,“可谁想到你到中途竟然直接离开蓬山,一走了之,再也没消息,真是没把我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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