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长夜未明(86)

他一手扣她手腕,一手搭在她腰上。既想推开,又想拉近。

沈青梧只管自己舒适,不管他的死活,他被碾压得真是备受煎熬。

沈青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突然在这一瞬有些恍然,有些可笑自己的迷惑:她为什么要管张月鹿喜不喜欢她?

他若不喜欢,她就让他喜欢;他若喜欢,她就让他更喜欢。

她的假期本为此事,假期不到最后一日,她岂会提前荒废?

她要享受自己的假期,正如她要享受张月鹿。

……苗疆小女子那喜欢不喜欢的论调,压根不影响她呀。

想明白这些的沈青梧,眉目间神色舒展。她于上方俯视,烛火熠熠落在那凌乱不堪的青年身上,有一种妖冶美艳感。

见他难受,沈青梧问:“服不服?”

张行简目中光华迷离潋滟,模模糊糊,他困于自己的处境,半晌没听到她声音,被她掐住下巴索取。他呼吸湿润,引人流连,她再问一次。

沈青梧:“张月鹿,服不服我?”

张行简仰颈下跌,整个人埋入被褥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他掐着她腰的手用力,青筋直跳。

张行简缓缓闭目,放松自己,声音很轻:“沈将军天下第一。”

沈青梧俯身:“什么?”

她的气息落在他颊上,他知道她又在胡来。张行简微笑:“沈二娘子天下第一。”

“沈青梧天下第一。”

她追逐而来,他将她夸了又夸,说着她爱听的话,让她放过他。他越是温情款款,她越是被挑起兴致。

死鱼一样的张行简让沈青梧不想放过;会给回应的张行简更让沈青梧不愿错过。

而张行简在心中想:小梧桐……天下第一啊。

张行简拗不过沈青梧。

她逼得他,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出了两次,腰酸肾疲,困意深重。不只他如此,沈青梧酣畅之后,也觉疲累。烛火在此时早就灭了,沈青梧心满意足地放下纠结,与他交颈同眠。

昏沉中,二人都发出叹息,想这种感觉真好,但也不太好。若是以后再有机会……

二人心间又都在这时打住:会有那个“以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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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次日,餍足之后,才告诉张行简,她从胡二那里探听到的话。

张行简:“嗯,也许他们对在下身份有些猜测。沈将军,他们恐怕不信我们。”

沈青梧不以为然:“不信是正常的。突然冒出来一个富商要过路,还要给他们送钱,要我我也不信。”

她弯着腰,长腿踩在木凳上,慢条斯理地往武靴中藏匕首。她整理着自己,一只修长的手伸来。

张行简:“我来。”

沈青梧便看他帮她整理好身上的武器,而沈青梧整装待发,要再去探听消息。

就如两人之前商量好的那样,等她打听到该打听的,确定博老三的藏身之处,她就会动手。张行简那慢吞吞的计策,沈青梧不耐烦完全配合。

她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法子。

沈青梧昂然:“等我抓到博老三,看情况要不要杀了他。若不打算杀,我就要把他交给博容,让博容亲自处理。你没意见吧?”

张行简当时只沉默,并未说什么。

此时,张行简看她兴致高昂,一时判断不出她是因昨夜的情让她舒畅而高兴,还是想到能帮到博容而高兴。

她醒来,对两人之间的事,并未多提一个字。

张行简垂眼:昨夜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吗?

沈青梧整理好一切,回头看他沉静安然的面容。她爱他好看的皮囊,眼前一热,脑海中便尽是昨夜的快活。她倾身而来,在他唇上热情点碰。

张行简惊讶看她。

他眸中微微亮了几亮。

他呼吸热起来,伸手来抱她,但她已闪身退到了门口,贴门而站。

沈青梧笑吟吟:“你别诱我。我现在可没什么条件,能与你谈。我暂时也不想帮你做事。”

张行简微笑:“我没有想让你帮我做什么。”

沈青梧:“对,我们要先解决博容的事。我走啦。”

张行简:“稍等。”

他将提前备好的包袱给她,见她不接,他干脆给她背上。

沈青梧:“什么?是杀我的东西吗?”

他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沈青梧打开包袱看一眼,见尽是些瓶瓶罐罐,中药味很重。沈青梧:“带着这些东西,遇到鼻子灵的,我可跑不掉。”

张行简:“你见机行事吧。”

沈青梧转头要推门。

张行简再次:“沈将军。”

沈青梧回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行简沉静片刻,说:“你要去几日?”

沈青梧:“看博老三能藏多久啊。”

张行简:“若是情况不利,及时撤退。”

沈青梧迷惑看他,他淡定地又嘱咐她很多。他话多的,沈青梧都要怀疑他盼着她死。不然,哪来那么多“万一”?

一个博老三而已。

千军万马她都走过了,哪里会在意一个龟缩度日的小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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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带着那些官兵假扮的仆从一同上山去。

张行简独自坐于静舍,外面“笃笃”两声,类似兵器交打声。

门被敲了敲,长林推门而入。

长林环视一圈这个简陋的屋子,当即心酸得快要潸然泪下:他家养尊处优的三郎,跟着沈青梧风餐露宿至此。沈青梧一点都不好好照顾他家郎君。

郎君看着如此苍白,清薄。

张行简看眼长林。

长林:“三郎,那些山贼果然偷窥。他们毛手毛脚想动手,被我吓跑。他们是不是猜到你是张家三郎,是、是……博容的弟弟?”

张行简淡漠:“恐怕不止如此。”

长林不明白这个“不止”是何意,他等着郎君的下一步安排。

张行简慢慢说:“一切得需要沈青梧回来,我才能确定。”

长林颔首。

他道:“郎君放心,太守想搭您的船,进东京当大官呢。孔家和他不对付,你和他又是同门,他早就等着讨好你……这次讨伐山贼,那陈太守格外积极。”

张行简静而不语。

长林看他好几眼。

长林:“郎君,你到底什么时候与我离开?你真的不打算恢复名誉,重回朝堂了吗?少帝如今对孔业可是有很多不满……帝姬又不在,这不正是最好的归朝机会吗?

“你一直在这山野间徘徊做什么?”

张行简温和:“很快了。”

长林:“嗯?”

张行简:“若我判断无错,沈青梧会活捉博老三。博老三身上恐怕有不少案子,沈青梧投鼠忌器,会考虑到博帅。她也许会提前结束假期,回益州找博帅。”

长林恍然。

他嘀咕:“原来郎君还记得这桩事,我还以为……”

张行简含笑:“你以为什么?”

长林大着胆子:“我以为你被沈青梧囚出感情了,舍不得沈青梧呢。”

张行简微笑:“荒唐。”

他语气平平静静,不见恼,也不见惊。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似乎他对自己身处情形,当真一清二楚。

长林看着他,半晌道:“其实,若是你真的舍不得沈青梧,不如、不如……”

张行简:“嗯?”

长林:“不如带她一同回东京吧。她不是……对你迷恋得紧吗?”

张行简唇角在笑,眼中却没笑意:“她不会和我走的。你去吧,我再考虑考虑如今局面。”

他竟然没否认他想带走沈青梧……

长林震惊,许久不敢说话。

他这粗陋的试探,郎君竟然没否定……郎君的心事变化,让长林惶恐不安。

希望郎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连长林都明白张家不会接受沈青梧这样的主母,郎君自己当年将事情做得那么狠,难道不明白吗?

长林下定决心,他必须得带郎君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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