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长夜未明(91)

他道:“给我解开布条。”

沈青梧是有些心虚的。

但她向来争强好胜,哪怕知道自己此时的决策错了,也不愿认输。

她虚弱:“你享受便是。”

张行简仰着颈,呼吸微弱:“在下……确定是在享受吗?”

他下巴一痛,被她咬那么一口。

沈青梧失去力气,从上跌下,趴在他身上,撞得张行简胸骨微痛。

汗水滴到张行简睫毛上。

大汗淋漓的二人心神都有些放空,张行简无奈地笑,她一动不动,也不让他起来。

他轻声催促:“你好了没?”

沈青梧:“你与其这么不停催促,不如多提高提高自己的水平。

“喏,这里不正是小倌馆吗?你连伺候人都做不好……我给你找两本书你去研究一下。”

她拧身间,被张行简扣住,将她按回去。

张行简试图与手上的布条斗争,试图坐起。他扶着她,自己慢慢靠坐起来,手指在她腰上拨动,换她有些痒地躲避。

他慢慢说:“岂敢让将军劳碌?咱们……凑合凑合吧。”

沈青梧眼睛亮璨:“凑合?”

她张臂拥住他颈,与他贴得近一些,好方便他。二人四肢缠得这样紧,湿得像泡在海水中,抖一抖都是一层水。

月光泠泠,她趴在他肩头,微微吸气,学到了新手段:“这种……男子也可以动啊。”

张行简气息很乱,回应得漫不经心。

她侧过脸,与他气息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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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馆一夜,终究是闹剧成分多一些。

沈青梧清醒后,转脸就不认。

重新恢复沉默寡言的沈青梧,催促张行简收拾干净和她离开。

张行简从来会看人眼色,她不提,他就当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张行简没想到,中午两人回到居住地方用膳时,沈青梧主动提了。

她在饭桌上淡声:“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行简微怔,不解看她。

沈青梧:“我不是玩不起的人。我在自己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强迫你行鱼水之事,你迫于我的武力不得不配合。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我要你做一件事,便会帮你做一件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张行简看着她。

他半晌说:“昨夜的事,是交易吗?”

沈青梧:“不然呢?”

她很平静:“我们一开始不就说好是交易吗?”

她答应过的话,是从来不反悔的。

她敲敲桌子,催促张行简:“沈青梧不是拿不起的人,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罢。”

张行简微笑:“在下没什么需求。昨夜的事,在下没有当成交易。”

沈青梧挑眉。

她看着他,说:“不要把关系变得那么复杂。”

张行简:“……”

沈青梧:“你莫不是有其他目的,需要与我打好关系,才如此纵容我?”

张行简无言,静静看她。

他的眼神有些凉,有些复杂。

他最终轻轻地笑一笑,温声:“好吧,在下是有目的——我希望和沈将军打好关系,帮我解决我兄长的事,不要东窗事发,连累我兄长。”

他平静万分地编着理由:“虽然你与博帅关系好,也一马当先要帮博帅。但是于在下来说,你不是张家人,不值得信任。在下需要让沈将军高兴,心甘情愿帮在下。

“昨夜的事,就是这种交易。沈将军不必另外做什么了。”

沈青梧了然。

她点头:“你放心,我必然帮博帅。”

他敷衍地笑一下,低下视线许久不说话。

接下来的用餐,张行简都心不在焉。沈青梧没多关心他,他总是这副样子,又不是第一天。

她快速吃完她的饭,抱着碗筷就要去灶房。

她出门前,张行简叫住她。

张行简说话很慢,似在思考:“沈将军,在下当年拒绝你,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

沈青梧回头,迷茫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当年。

沈青梧抓一下散到脸上的发,道:“还好吧。”

至少现在,她没什么感觉。

张行简盯着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完全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在下?”

张行简又问:“你发的誓,说过的话,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不容反悔,不容更改,不容补救?”

沈青梧并不擅长剖析那么细腻的情绪。

她都没听懂张行简第一句问的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她不想表现得自己十分蠢,连他的话都听不懂。

沈青梧冷冷冰冰地回答第二句:“我本来就一言九鼎,不然怎么能让你与我合作,能让你信任?你不觉得我十分可信吗?”

张行简看着她,微微笑:“是,沈将军确实值得信赖。

“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他低下目光,心想她连谈好的条件都要交易清楚,生怕欠了他,占他便宜。

他曾经千方百计地与沈青梧保持距离。

而今他有些动摇的时候……沈青梧让他意识到,他确实不该动摇。

他果然应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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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从灶房回来,冬天的水太凉,她洗碗洗得心浮气躁。

她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哄张行简去给两人洗碗。唔,她可以帮他做些事啊。

沈青梧推门,见张行简坐在桌前,翻看几页纸。他温雅如秋月,坐于陋室,也如坐于明阁。

沈青梧欣赏一会儿他的好看,走过去从后探身,见他在查看她带回来的信件——从博老三那里偷来的信。

趁张行简看信功夫,沈青梧咳嗽一声,说起冬日水太凉了。

张行简侧过脸,瞥她一眼。

沈青梧:“我这么好的武功,不是用来洗碗的。我手要是裂了,握剑握弓不准了,如果遇到危险,很可能害到我和你。而你没有这种烦恼——有我在,你根本不用动手杀敌,你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

张行简打断她那绞尽脑汁的絮叨:“你将碗筷放着,在下一会儿洗便是。”

沈青梧不占他便宜。

她道:“你洗一日,我洗一日。”

张行简:“无妨。在下本也无所事事,日日洗也无谓。”

他这么好说话,沈青梧开始觉得自己欺负他了。她道:“你有什么……”

张行简温和打断:“有什么需要你帮忙做的事对吗?暂时没有,你先欠着,在下有需求了再说。”

沈青梧:“……我不喜欢欠债。”

张行简痛快非常:“那沈将军便自己洗碗碟吧。”

沈青梧抿唇。

她考虑很久,张行简把信都看完了,才听她说:“好,那我就先欠着。日后你有需求,我会偿还。你放心,我不会忘掉的。”

张行简微笑。

他笑得很冷淡,很疏离。沈青梧勉强意识到他心情不是很好。

沈青梧探头:“信上写的什么?让你这么不高兴?”

张行简默默看她一眼。

他不高兴的是信?

沈青梧:“拿到信后,博老三那伙人追着我不放,我就知道信件很重要了。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还给他们,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出信上写什么,快告诉我。”

张行简心神便放回到信上,告诉她:“也没什么,信以博老三的口吻,在和另一个人聊话。这封信是告诉对方,他们已经找到了张行简……即是在下。博老三请对方放心,他们会除掉张行简,不会让张行简活着回东京。”

沈青梧:“博老三要杀你!这几日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好吗?”

张行简:“还好。”

长林等人都在的事,他没打算告诉沈青梧。

沈青梧:“那博老三这信是给谁写的?”

张行简:“孔业吧。”

沈青梧明白了:“孔相是吧……就是那个一直和你作对的人?蒊。博老三居然和这个人走到一起了!天啊!”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孔相不是知道博帅的身份作假了吗?孔相拉拢博老三,就是要对付博帅对不对?博帅是不是会被拉下来,再当不成益州大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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