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武德充沛(12)

作者:阿尧今天吃五顿 阅读记录

他弓身站在正中,两手紧握兽牙做成的骨匕,眼睛死死盯着摇摇欲坠的门板。

单薄的门板没有抵挡住醉汉的下一次冲撞,清脆的碎裂声里,木门正中破开大洞。

满面杂乱络腮胡,身材魁梧的醉汉粗鲁的拆下挂在门框上的木板,隔着桌子,对着森珀露出一个垂涎的恶心笑容。

他抬手掀翻抵门的桌子,桌面磕在浴盆边沿,撞出液体晃荡的声响。

醉汉下意识的偏头。

几乎是同一时刻,森珀大喝一声,手举骨匕刺去。

醉汉避之不及,险险侧身,却还是被骨匕割伤了左臂。

锋利的匕首和鲜血让他醉汉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瞬间清醒。

胖老板不知是被吓走了还是怎么的,门口空空如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森珀眼看一击不中,再次抬手往醉汉胸腹扎去。

他该死。

鹿兽人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醉汉往前迈了一步,猛地抬手,先森珀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

森珀手腕被攥住,腕间的剧痛让他痛叫一声,下意识的松手。

骨匕跌落,被醉汉踢开。

瘦弱的森珀在醉汉的手下犹如孩子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轻易按倒。

森珀的后脑磕在地上,眼前瞬间一白,耳朵嗡鸣。他头顶的皮帽被压变形,蓬乱的头发支出来。

醉汉把森珀跪压在地上,咒骂着去扯他的衣服。

被按住的森珀剧烈的挣扎起来,心中生出想要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愤怒和恐惧。

就在此时,一只青紫交错的手臂在空中抡过圆弧,一声脆响,杏色的陶罐重重的砸在醉汉蓬乱的脑袋上。

碎陶片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克莱斯特黑色的长发垂下,他半坐着,一手撑着浴盆,一手攥着最大的一片碎陶,脑中回忆特丽莎在拍卖场时那犹如舞蹈的武技。

是这里。

克莱斯特盯着醉汉的颈项。

以那样的弧度划过,他那滚烫的、罪恶的鲜血就会喷出。

光是想着那样的场面,就激起了他渴望鲜血与杀戮的天性,他似乎感受到浑身每一处血液都开始隐秘的沸腾、欢呼,渴望着亲手触及那些红色的液体。

克莱斯特勾起唇角,几乎无法继续伪装纯良。

一切的发生在瞬间。

陶罐碎裂的瞬间,他就再次扬起手臂向那人颈项划去——

与此同时,似有劲风拂面。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克莱斯特瞬间收手,陶片坠下。克莱斯特噗通一声躺回水里。

醉汉还没看清什么人砸了自己后脑,便觉肚子一痛,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倒椅子,又重重撞在墙上。

过于大力的一击让醉汉脑袋一歪当即昏死过去。

红发的武者收回脚,半跪在地上扶起森珀,替他整理好帽子。

跑得满头细汗的胖老板将将赶回来,手里拿着菜刀站在门口尴尬的看着他们。

特丽莎环着森珀,脊背挡住老板的视线。

她一手轻拍着森珀的脊背安慰,一手指向昏过去的醉汉,“都找他赔。”

“这当然。”老板点点头,收起菜刀。

胖老板一眼不曾窥探他们,走到醉汉的身边,拖着他的胳膊像拖尸体一样往外拽。

只是走到门口,胖老板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您还有事?”特丽莎回头问道。

老板沉默了片刻,问她:“客人,上次和您说我家亲戚要过来,不知道您旅馆找得怎么样了?”

说完,老板看着特丽莎的眼睛顿了一下,认真的补充道:“您知道的,就算我家亲戚不来,再来这样的暴徒,我也很可能是拦不住的。”

特丽莎点点头,棕红色的眸子里并无责备,“谢谢您。我们今天就会搬走。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胖老板松了口气,“祝您武运昌隆。”

破烂的木门半掉不掉的挂着,胖老板拖着醉汉出门,顺手解开围裙挂在门框上。

怀里的森珀轻轻颤抖。

特丽莎稍退开些,低头看他。

少年眼睛充血,神情冷漠。

他狂化了。

特丽莎环抱住森珀,再次拍了拍他的脊背,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兽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需要战斗时会进入狂化状态,狂化后的兽人身体素质和战斗素养都会提升,为保证他们的战斗状态,狂化会导致他们的理智降低,痛觉感受不敏感,同时情绪感知有时也会被压制。

如果森珀是肉食性兽人,他说不定会主动找特丽莎打一架。好在森珀是植食性的兽人,脾气相对温和,就连狂化后也不像肉食性兽人那样狂暴。

这东西无解,只能等狂化状态慢慢消退。

森珀在特丽莎怀里挣了下,特丽莎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他。

森珀低着头,走到窗与浴盆的夹角里,蹲坐下去,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狂化带来的影响还没消退,特丽莎没有上前。

她想了下,转头往浴盆里看去。

海妖沉在水里,右手按在胸口,似乎在发呆,察觉到她的视线,海妖立马转头看向她。

“你吓到了吗?”特丽莎轻声问他。

海妖躺在水底,轻轻摇头,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摆,像水底生长的藻荇。

“你受伤了吗?”

这次海妖迟疑了下,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特丽莎的目光在他按在胸口的手掌上停留了一瞬,重新转回他脸上,看着他的眼睛道:“手给我看看好吗?”

海妖的手指在胸口紧了一下,随即才像做错了的孩子般,缓缓把手伸出水面。

他的手掌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留有一道细细的划痕。

海妖神色怯怯,不知道是在不安撒谎被抓还是对刚才的醉汉心有余悸。

特丽莎捧着他的手掌,用干净的细巾小心的擦去他掌心的血,给他擦上帮助伤口愈合的魔药。

做完这些,特丽莎偏头看了眼森珀,见他还把脸埋在膝盖里,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克莱斯特说:“等我一下。”

特丽莎扶起被踢翻的木桌,在破烂的门上比划了一下,抽出一柄窄剑,刷刷几下把木桌裁成合适的大小,勉强补好门上的破洞。

做完这些,特丽莎视线扫过屋子,把森珀洗好叠好的衣服装进储物戒指,一副收拾行李,真的打算离开了的模样。

海妖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水里坐起来,他手撑在浴盆边,下巴支在手背上,安静的看着特丽莎整理行囊。

楼下很安静,屋里也是。

半晌,角落里传来森珀细细的声音,“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很是愧疚。

特丽莎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不起什么?”

她的声音没有责备,和往常一样,又轻又稳。

森珀的手指将裤子揪出褶印,半天答不上来。

特丽莎边把劈砍成几条的木条收集好边道:“美丽不是原罪。”

少年抬头,他眸中血色已消,眼神茫然,下意识的反问:“无能才是?”

他说出了海妖心头的答案。

如果足够强大,就不会有人能伤到他。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特丽莎停了手里的动作,表情看起来困惑极了。

“美丽不是原罪。软弱也不是。”

“善良不是,温和不是,单纯不是。你所拥有的所有美好的品质都不是别人肆意伤害你的理由。”

“甚至怯懦、畏缩、愚蠢、轻信、放荡等等所有的缺点,在没有真正伤害到其他人的时候,也都不能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

“你没有错,”她总结道,“错的永远都是心生歹念之人。”

第11章

森珀有些茫然的看着特丽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啊了一声。

“我是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森珀迟疑了下,“我们……今天有地方住吗?”

特丽莎一下子笑了,语气轻快,“这你就更不必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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