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一凛，小卖部买烟的几个人也看向他, 其中有两个人的手放进了兜里, 鼓鼓囊囊的一团。

黎阳赶紧收回目光, 他不惦记别人的口袋里的钱，只是觉得放在那里不保险……

买烟的那群人走了，小卖部的老板娘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谭帅喊道：“小兄弟，看着有点面善啊。”

谭帅过去给黎阳买了一瓶汽水，跟老板娘说了两句话，给了五块钱，半天没有等到对方找零。

黎阳抓着汽水，礼貌的提醒道：“这汽水多少钱啊？”

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你哥买五块钱，你买六块钱。”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黎阳第一次知道，生意还能这样做，五六块钱一瓶汽水，这也太贵了。

黎阳顿时感觉这里不是啥好地方，用眼神示意谭帅赶紧走。

以往，谭帅看到了，必定会明白他的意思，今天，眼睛好像不太好使，黎阳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他还在跟老板娘说话，黎阳有点生气，仰头喝掉一大半的汽水，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谭树不动弹，黎阳在原地站了半天，后来也不等他了，就在旁边的摊子前看。

这里的石头都是从山洞里挖出来的，有大有小，摊子前蹲着人拿着小小的手电筒照着石头，想要看的更加仔细。

山里云雾重，光亮不足，黎阳本来眼神就不好，在这些人的身后，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到，倒是明白了一件事，这石头不是按斤，也不是按个数卖，大的可能价格低，小的也可能很贵。

黎阳就亲眼看到一个人想要花一千块钱买了个比鸡蛋大的石头，但是摊主就要两千，俩人说了半天，最后一千二百成交。

这让黎阳有点懵，黄金做为世界公认的流通金属货币，最近报纸上的价格是七十左右的样子，这块石头就算是纯金做的，可能都卖不了一千二百，玉的价格比金子还贵……

报纸上说，黄金是重金属，也具有货币属性，黎阳记得玉石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很多做为工业的原料，生活中也有不少。

想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黎阳在一个摊子前站了许久，摊主是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子，应该是本地人，穿着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他学着大人的口吻跟黎阳说话，“老板喜欢哪块？”

黎阳可没钱买石头，但是他看了半天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瞧热闹的，就问道：“那块最便宜？”

可能是他这话问的太外行了，男孩打量着他，快速了说了两句黎阳听不懂的话，看他的神情，黎阳感觉不是啥好话。

本来黎阳觉得只看不卖的行为不太好，但是看他这样，那点不好意思反倒没有了，大大方方的道：“越便宜越好。”

小男孩斜眼看他，“你带了多少钱？”

黎阳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纸币，一共是一百七十块钱，他本来打算在这边买点特产带回去的，没想到被拉到了这种深山老林里面。

男孩大概是觉得自己被嘲讽了，指着路边散落的小石头，故意道：“这些钱只能买那个。”

很明显，那是普通的小石头子。

“那算了。”黎阳又把钱装回了口袋。

本来他也没想买，而男孩也看上他这些钱，正好交易结束。

不过到底考虑对方比自己年纪小，黎阳掏出几块奶糖给他，想让他别生气了。

男孩把奶糖扔到地上，还踩了两脚，使劲蹬了黎阳好几眼。

黎阳刚想要走，旁边走过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过来就给了那个男孩一个响亮的耳光，用当地话骂了两句。

他动手太快了，黎阳都没来得及阻拦，然后看到那个男孩被打的鼻子流血，赶紧把手绢递过去。

男孩没接黎阳的手绢，旁边的男人语气生硬的对着黎阳道：“小孩子不懂事，客人不要在意，想要哪块石头，我可以给你洗一洗，看的更清楚。”

男人好像是男孩的爸爸，他这一问，黎阳有点不知道该咋办了，好像是自己害这个孩子挨打，只好道：“我刚才是跟他闹着玩的，没有生气……”

“呸！”男孩脾气还挺倔，并不接受黎阳的示好，一口唾沫吐在黎阳的衣服上，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血色。

男孩的爸爸刚要抬手，巴掌还没落下来，被人给挡住了。

黎阳抬头，就看到谭帅不知道啥时候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没有松手，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三把钱，对黎阳道：“挑两块石头。”

看到钱了，男孩的爸爸立刻不想着打人了，拎来水桶，往石头上泼，让他看的更清楚些。

三千块钱，黎阳是真舍不得，但是他看向谭帅，谭帅就道：“随便选，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咋看。”

黎阳：“……”

他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谁知道遇到了这种事情。

咬了咬牙，黎阳按照那个人的介绍，挑了一堆便宜的石头。

期间，谭帅可能觉得他挑的太慢了，也随手拿了几块。

买完了，石头被装进了蛇皮袋子里面，谭帅先把东西寄放在小卖部老板娘那里，然后领着黎阳去木头房子那边。

离开的时候，黎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的爸爸拿着钱走了，他还在瞪自己，好再鼻子倒是不流血了。

木头房子这边的交易金额就比外面的摊子大多了，黎阳看到有人拿着一箱子钱，那些点钱的人动作快的他眼睛都看不清楚。

交易完，有些人当场就切割，这种事情大概是这里人最喜欢看到的，一群人围着，黎阳和谭帅也凑了过去。

伴随着机器轰鸣的声音，石头被切开，黎阳惊讶的发现，这里用的切割工具竟然是他们拉过来的那个牌子……

怪不得加急的货款给的那么痛快呢，这里也太挣钱了，相比之下，运费算不得什么。

黎阳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梦幻的感觉。

连续切了几个石头啥也没有，然后有人要求换一个解石的师傅，黎阳觉得这些人太迷信了，结果，换上来的师傅第一块石头就开了玉，满场喝彩。

没有完全把里面的玉开出来，就有几个商人开价要买，其中报价最高的还是黎阳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香港商人林顺利。

真是巧啊。

接着，又陆续开出了几块好像品质不错的，黎阳只听着林顺利报价，加起来就有五十多万了，再听到几万几万的数字，感觉已经有点麻木了。

石头从挖出来，卖给一些人，这些人再把石头卖给其他人，然后买石头的人花钱当场开，原地卖给做珠宝的商人……

这么大点的地方，一天之内石头倒手好多次，然后大把大把的钱来回流动，黎阳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不真实。

这种场面，是他从前想都想不到的，可能离开这里，都觉得可能是一场梦。

林顺利撒出去大把的钱，他看上去好像还很高兴，夸赞这批玉质量好，看到了谭帅和黎阳，抽空聊了两句。

黎阳看到那些开出玉的石头，仔细的观察了外表皮，但是很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规律，没切开之前，和其他人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里面有没有东西，全凭运气。

黎阳突然就明白了这里有人口中的“赌”，看来确实如此。

看热闹的时候，黎阳把剩下的小半瓶汽水给了谭帅，这么贵的玩意，总该也让他尝尝。

到了下午，有人开始下山了，谭帅去找摩托车，黎阳叮嘱道：“找结实的，还得拉上石头呢。”

谭帅看了他一眼，看样子想说啥，但只笑了笑，“好。”

黎阳感觉他笑的有点奇怪，但是并没有在意，去小外部那里取他们存放的石头。

其实谭帅要存放的时候，黎阳是不咋愿意的，毕竟是花了三千块钱买的，沉点他也宁愿背着，但是谭帅坚持不拿，他只能放下。

老板娘听说他要石头，看上去还很惊讶，这样的反应让黎阳有点心生怀疑，拿到自己的袋子后，去旁边偷偷的检查了一下，是他挑的没错，数量也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