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利还在解释, “是她自己来海城的, 又死活不回去，身上没有钱, 我才收留她……”

肖欣欣点头, “我知道, 这事是你妈逼你的。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在B市的电话，三五天打电话骂我，骂我拦着她抱孙子，影响我做生意了，这婚还是早点离，你赶紧去跟她生个儿子，我也得个清净。”

那个女人是马东利母亲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马东利的母亲看着她比肖欣欣顺眼，正好借着肖欣欣不能生儿子的由头，踢走碍眼的，所以在老家各种作妖，马东利不胜其烦，但又没有办法。

民政局的大门还没开，马东利还在跟肖欣欣说，“我从来没想过跟她结婚，只要她生下个儿子，我给她钱，孩子就当咱们亲生的养着……”

“你能当亲生的，我不能。”肖欣欣心里生气，但是不想跟他继续吵了，长呼出一口气，走到了大门门口。

过了一会儿，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过来看门，她前脚进去，肖欣欣后脚就跟着一起，马东利站在外面没动。

肖欣欣进去问了工作人员离婚的手续，弄清楚了，外面的人还没进来。

肖欣欣走出去，看到马东利蹲在墙边，低着头，看样子依旧是不死心。

“从妞妞出生到现在，我等了你两三年，你一直没想通。”肖欣欣拢了拢头发，她的心早就死了，说话没有一丝波动，“我想过安生日子，你去生你的儿子，好聚好散，要是你再拖着，就成仇人了。”

马东利依旧不吱声，也不起来，无声的表示自己不同意。

肖欣欣在门口站了半天，看着成双成对的男女进去，他们都是过来登记结婚的，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羞涩和笑，就和他们当年来这里时一样。

肖欣欣还在想过去的事情时，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离老远就喊马东利的名字，马东利抬头，看到她时，愣了一下，转头又去瞧肖欣欣，嗫嚅道：“不、不是我……”

然后，他站起来，对着来人说：“谁让你来的？”

来的人就是肖欣欣在海城商业街卖衣服的店里见到的女人，她不知道怎么跟到了这里，委屈的跟马东利说，“店里有人捣乱，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就关门回来找你了……”

不想看她假惺惺的，肖欣欣对女人说道：“来的正好，你劝劝他赶紧跟我离婚，要不你们俩还得偷偷摸摸的。”

就在肖欣欣处理人生大事的时候，黎阳和舅舅这边的亲戚都到了家，许久不见，坐在一起，自然是说个不停。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辆摩托车停在了黎阳家门口，下来的竟然是黎阳的大姑、大姑父和张富文。

这是黎阳有记忆以来，大姑家第一次上门，十分的意外，本来以为她明天过来坐席吃个饭就不错了。

几年不见，张富文跟海城时可完全不同了，梳着大背头，身上穿着西服，不知道的吃喜酒为啥穿的这么正式，而且，这衣服这么紧，骑摩托车能得劲？

黎春华好脸面，看到屋子这么多人，就让小儿子跟着喊，张富文一个个舅舅叫过去，看着比之前懂事多了。

黎阳的舅舅们纷纷夸赞张富文，对黎春华说道：“这是你们小儿子啊，长的可真精神，他爸当老师，看看把儿子教的，可真好啊。”

黎阳在旁边听着，“噗”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把脸扎在谭帅的后背，有个子高的在前面顶着，不怕。

黎春华拖家带口的过来，正是想要回娘家炫耀，有人起了头，她就开始了，“我们小三儿，从小就聪明，但就不用功学，自己非要跑出去做什么生意，一跑跑那么远，我们可担心坏了，好再运气好，在外面挣了几个钱……”

张富文腰上别着两个BB机，黎春华说儿子是卖这个的，别看小，一个要一两千块钱，屋子里的人都是吸了一口气。

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没病没灾也就攒下千八百块钱，这么一个不知道干啥的小玩意就能卖这么贵。

黎阳也没用过BB机，往他腰上多看了两眼，张富文正好看到了，问黎阳，“你今年毕业了啊？”

黎阳点点头，张富文又问：“你是学啥专业的来，分配到哪里去了？”

“机械专业，毕业没分配。”黎阳道：“进了农机厂。”

“现在大学生不好找工作，就算进厂子，工资也不高，不如做生意挣钱。”张富文从腰上把BB机拿下来，在黎阳面前晃了一下，道：“就这个，我卖出去一部，能赚你几个月的工资。”

还没等黎阳说话，张富文又问：“懂不懂俄语？”

“我学的是英语，不懂俄语。”黎阳回道。

“那太可惜了。”张富文大声说道：“我在俄罗斯做生意，挺挣钱的，想着你要是会俄语，还能带着你当个翻译，出去一趟，够你在厂子干一辈子的。”

“俄罗斯是哪里啊？”屋子里有人问。

“在咱们国家北面，可大了……”

“三哥，你也在俄罗斯做生意啊，卖的也是BB机吗？”黎阳问道：“我看他们那边人好像不咋用这个……”

“你又没去过你知道啥。”张富文打断黎阳。

“黎阳去过，还去了好几次。”黎飞刚从镇上回来，买了菜和各种吃的，往屋子里搬汽水的时候，正好听到张富文的话，看不惯他那扬风乍毛的样子，便张嘴回了。

“你也去了？”张富文打量着黎阳，有点不相信。

“去那不是做生意，是有别的事情。”

“哦，那你肯定不了解那边，挣钱特别容易，有人钱掉在地上都不捡，因为捡钱的功夫，他能挣更多……”

黎阳忍不住又笑了，“那得多败家啊。”

看到他这样，张富文有点恼了，“你觉得我在胡说？我家的两辆摩托车就是在那边买的，进口货，我不比你清楚？”

黎阳不明白，中日合资的摩托车，卖到了俄罗斯就不多见，他为啥又从俄罗斯买回来，光这两茬关税就够喝一壶的……

正好屋子里人多，黎阳想出去透气，转个身就去了当外。

他刚到外面，张富文也追了出去，他看看左右没人，小声跟黎阳道：“那些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什么事？”

黎阳没开口，说话是站在门口的谭帅。

张富文看到谭帅，不知道为啥，就有点怂，向旁边退了两步，“没事。”

谭帅也出来了，张富文也不好再说刚才的事，就问黎阳：“你英语咋样？”

看他好像真的想要带自己挣钱，黎阳道：“当翻译肯定不行，而且工作也忙，离不开，你再去找别人吧。”

“我这不是照顾亲戚吗。”张富文问他：“你在工厂工资多少钱一个月，我可以出双倍。”

黎阳看向谭帅，他到现在一分钱工资还没领过。

“多少？”张富文又问，手伸向口袋，看样子像是立刻掏钱要挖走黎阳。

“他没工资。”谭帅两条胳膊从黎阳的肩膀上垂下来，道：“现在有半个车队和半个农机厂，你要是出双倍，那大概是一千万左右。”

“多、多少？”张富文鼓起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谭帅看着他，“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眼看着张富文脸色涨红起来，黎阳赶紧道：“三哥，你去莫斯科大学找咱们的留学生，他们汉语俄语学的都好，更适合当翻译。”

说着，黎阳去谭帅的口袋里掏，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富文，“这是留学生在当地开的一家咨询室，接翻译、报税和开工资各种事情，你打电话就行了。”

看着名片上的中俄两行文字，张富文皱眉，“你们咋有这个？”

“谭哥在那边做生意……”

张富文猛的抬头看了一眼他谭帅，脸色更红了，然后把名片放起来，道：“知道了，我回去就跟他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