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17)

作者:深渊在侧 阅读记录

浣青抿了抿唇,这样确实没错,可主君不会允许。

盛姝道:“你出去罢,他若知道你与我说这些,多半又要生气的。”

浣青一直谨记簪雪和染云的前车之鉴,闻言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接下来的几日,盛姝每日待在屋子里,她明明害怕得紧,每日缩在拔步床最里侧,明明是夏日还总要裹着衾被才能安心。

可她就是不肯认错。

浣青得了萧霁瑾的吩咐,尽心尽力侍奉着,虽不能放她出屋,但绝不能让她再次生病。

·

三日后,圣上纠结已久,终于下定决心,选了一名武将前往雁门关。

此事方才尘埃落定,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雍州又传来暴动之事。

据说有人自称宁远侯世子,以抗击肃慎、保疆卫土为名纠集流民,甚至不把当地官员放在眼里。

萧霁瑾听到宁远侯世子几个字,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直接上书请旨,要去雍州一探究竟。

之前肃慎一事,皇帝就属意让他前去,只是他一直不松口,梁相和瑞王又极力反对,这才只得作罢。

这次看到他的上书,当即拔了一千精兵,命他即日启程前往雍州。

萧霁瑾领了旨,又让人去查盛济等人的行踪,却只能查到盛济和宁远侯世子年初时就已离开流放之地,宁远侯世子不知所踪,盛济则是在京中没了踪迹。

他看了眼早就选好却一直没送去的狸奴,起身道:“去别苑。”

·

盛姝在房间里待了三日,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时,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不过来的不是浣青,而是萧霁瑾。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鹤纹紧袖长衫,看上去干脆利落,不似之前那般像个文人。

盛姝捏紧衣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萧霁瑾在床沿坐下,扫了眼她身上裹着的被子:“还要和我犟吗?”

盛姝低下头,不说话。

萧霁瑾道:“我要离京一趟,或许要走个十天半个月,你若今日不认错,就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我回来。”

短短三五日就已经很难捱了,盛姝实在难以想象十天半个月要怎么撑下去。

可她就是不想认错。

萧霁瑾等不到她的回应,就道:“姝儿,这几年你过得不开心吗?每日待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不用面对任何麻烦,这样的日子不够惬意吗?”

盛姝不知道自己是否开心,但这几年她确实过得很平静,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萧霁瑾道:“你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吗?知道出了这个院子会遇到什么人,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吗?我若此时打开院门,你敢出去吗?”

盛姝随着他的话去设想,答案是不敢。

她有些可悲地发现,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出去,除非有萧霁瑾的陪伴。

萧霁瑾对她再了解不过,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伸出手:“过来,姝儿,我允许你为岳父岳母供奉牌位,你莫要再和我闹了。”

盛姝看向他,唤了一声:“夫君。”

萧霁瑾最受不了她委屈着叫夫君的样子,到床榻深处把她抱进怀里:“还和我闹吗?”

盛姝细白的胳膊圈住他的窄腰:“不闹了。”

萧霁瑾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下次再这样就把你锁起来。”

盛姝想起那个被金链捆缚手脚的梦,身子轻轻颤抖一下。

萧霁瑾抚摸她的后背:“别怕,要锁也是把你锁在我身边。”

萧霁瑾把她抱到梳妆镜前,亲自为她梳发:“我让人移了几缸荷花到院子里,一会带你去看看。”

盛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有她身后的夫君,前两日的敌对和仇怨似乎都是一场幻觉。

萧霁瑾梳着她柔顺的长发,问:“姝儿,你还记得宁远侯世子吗?”

盛姝露出懵懂的神色:“我该认识他吗?”

“不该,”萧霁瑾道,“而且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他,一定要绕道而行。”

盛姝问:“这也是规矩吗?”

萧霁瑾道:“是,还有不见生人,不相信陌生人的话,这些都要牢记。

我不在京中,到底是不放心你的。”

盛姝点点头:“我都记下了,夫君放心去。”

那日,萧霁瑾带她赏了荷花,又和她一同祭拜了父亲母亲的牌位。

晚上,萧霁瑾要的格外凶,盛姝最后几乎要昏厥过去。

迷迷糊糊间,萧霁瑾搂着她道:“姝儿,我明日就要启程了,为你找的狸奴明日也就送来了,这些日子你好好待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盛姝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是蹭了蹭他的胸膛,表示自己听到了。

萧霁瑾捏住她的脸:“还有一件事要牢牢记住,不管有人和你说什么,都不要信,也不要和任何人走,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盛姝嘴唇抿了抿,萧霁瑾知道她听到了,就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好了,睡罢,我不吵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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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走水

◎就,走水了◎

簪雪从八岁被卖给人牙子起,就一直学着照顾别人,和盛济在一起的这段时日依旧如此。

盛济和宫将离隔三差五出去,她在院子里无事,就用那些单调的食材做些饭菜。

某日傍晚,她煮了一锅清粥,又炒了一盘青菜,刚把饭菜端到小院里的木桌上,院门就被推开了。

盛济把门栓搭上,又摘掉脸上包的布:“你收拾一下,今夜子时到城门等着,那里有人接应。如果子时过后我们没出现,你就跟着他们离开。”

他端起桌子上裂口的瓷碗,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盘缠,离开京城后你就自由了。”

簪雪低下头,扣着手指道:“你今晚要去找夫人……”

盛济冷声打断:“别叫她夫人。”

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转过身平复心情:“我不是冲你,我只是恨自己无用,让妹妹受人欺负——你日后直呼她名字就好。”

“我知道,”簪雪道,“我想说你贸然前去,必有诸多不便。不如带上我,盛,盛姝从前很信任我,我要靠近她也容易些。”

盛济道:“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萧霁瑾虽然被引去雍州,别苑附近依旧留有不少人手,我不能连累你。”

簪雪上前一步:“我不怕连累,你带我一起去罢!”

盛济回过头,只见她神色坚定,思忖片刻道:“好,但你要听我的。到时伺机而动,若是解释不通就配合我将姝儿敲晕,我直接把她扛出来就是。”

簪雪神色放松了些:“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我或许能帮到你们更多。”

盛济在凳子上坐下:“菜要凉了,先吃饭罢,边吃边说。”

·

别苑里,盛姝沐浴后回到拔步床里,抱起卧在床上的黑色狸奴。

萧霁瑾出远门后,她就把狸奴带到床上,每日抱着睡。

浣青替她放下帘子,只留床前一盏灯,而后退到外间守夜。

等人出去了,盛姝才把狸奴掐抱起来,看着它的湖绿色眼睛道:“已经三日了,夫君何时才能回来。”

狸奴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喵”了一声,又挣开她的手,趴到了床头。

盛姝也跟着躺了下来,摸着它的毛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想吃酥山,可没有夫君的应允,浣青肯定不许我吃。”

狸奴“喵呜”了一声,又去蹭她的手心。

盛姝眸子微亮:“你也想吃对吗?那我们……”

她停顿片刻,在狸奴期待的注视中道:“去给夫君写封信吧,让夫君派人买来给我们吃。”

她说完一刻也等不及,抱着狸奴下了床:“浣青,备纸墨,我要给夫君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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