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25)

作者:深渊在侧 阅读记录

盛姝扫了一眼垂落的窗帘,往萧霁瑾肩膀上靠了靠:“夫君,可以把帘子掀起来吗?”

萧霁瑾道:“我不想让人看到你。”

盛姝的手指扣着帷帽边缘:“夫君,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萧霁瑾笑问:“我是你夫君,还能是谁。”

马车上很宽敞,旁边的桌案上放着茶盏糕点和一支蜡烛,借着烛光,萧霁瑾打量着盛姝的侧颜。

“不是这个,”盛姝道,“我想知道你的身份、每日都在做些什么、成婚前与我是何关系。”

萧霁瑾看到粉嫩圆润的耳垂,戴着金链穿制的东珠,珠子被那烛火一照,流光溢彩就落到她白皙的脸颊上。

萧霁瑾想起塞外的雨雪,昏暗的山洞里,面容姣好的女子身上染了污泥,却浑然不在意,只垂眸寻找耳坠。

另一边耳垂上,一颗东珠正轻微晃动着。

她说:“这珠子是御赐之物,又是定情信物,丢不得的。”

萧霁瑾则站在山洞口,感受着塞北清晨的冷风:“不必找了,日后我送你一奁,随你怎么玩。”

盛姝抬起眸子,明媚一笑,漂亮的晨曦落在她脸颊上:“这珠子意义非凡,非我一人之物,不能由我随意处置。”

萧霁瑾便握着剑鞘,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看到她找到东珠耳坠,并用帕子仔细包好,放进怀里。

后来,萧霁瑾确实送了盛姝一奁东珠,随便盛姝怎么把玩。

但他不知道的是,盛姝决意找到丢失的定情信物,其实是为了退亲。

盛姝等了许久,不见萧霁瑾回应,虽然有些失落,但想着总有一日,夫君会和她说这些的。

萧霁瑾覆着薄茧的手指拂过她的耳垂,盛姝缩了缩脖子,萧霁瑾就又松开手,给她扇着风:“都出汗了,很热吗?”

盛姝点点头,每年刚到夏季,萧霁瑾就会让人运来大量冰块,从不间断,直到暑热完全消退,她确实未曾感受过燥热。

萧霁瑾握紧她的手:“我是武举出身,现在是同知枢密院事,也就是枢密副使。”

盛姝眸色一亮,好奇地看向他,有些拗口地道:“同知枢密院事?”

萧霁瑾很耐心地道:“大颂官制,三司使、宰执、枢密使三权分立,枢密院和三司分别主管军事和财政大权,又增设谏院和置谏官,监察百官。”

盛姝似懂非懂:“那夫君掌管军队咯。”

“不完全是,”萧霁瑾道,“大颂统兵权与调兵权分离,兵部、枢密院、三衙分工明确,唯有相互配合,才能调动一个军队。”

盛姝听得很认真:“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对,”萧霁瑾如实道,“除造成冗兵冗费的弊端外,每次作战,主帅与将军、将军与将士都是完全陌生的,毫无默契可言,军队因此而显得孱弱无力。”

而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互相掣肘,军队中也绝不会出现嫡系,从而确保坐在皇位上的人能够独断乾坤。

盛姝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熟悉,又想起盛家含冤流放,心念电转间握紧了萧霁瑾的大手:“夫君,盛家被流放,和这些事有干系吗?”

萧霁瑾有些不悦:“我带你出来散心,你却放着我不管,去琢磨旁的事?”

盛姝知道萧霁瑾不喜被忽略,立刻收回思绪:“夫君,我只是随口一问。”

马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隐隐能听到车壁外的喧闹声。

萧霁瑾替她戴好帷帽,又握紧她的手:“随我下去罢。”

盛姝有些紧张地点点头,跟着他一同下了车马。

喧闹声失去阻隔,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抬眸望去,到处都是涌动着的人群。

盛姝只觉耳中嗡鸣,下意识往萧霁瑾身后躲了躲。

萧霁瑾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害怕?”

盛姝从他手臂间偷偷看了一眼,然后打起了退堂鼓:“夫君,我们回去罢。”

萧霁瑾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只将她抱回马车,又抱在怀里宽慰了好一会。

等人声都消失后,盛姝才不那么紧张,她脸颊带着红晕,有些尴尬地低着头。

萧霁瑾道:“无妨,还和从前一样,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就是。”

“嗯。”盛姝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却突然发现其中夹杂着一股黏腻的香味。

盛姝眉头一皱:“夫君,你今日见了什么人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会比较晚,建议明天再看~

第23章 相遇

◎梁语心对盛姝骂道:“你这个贱人……”◎

这味道盛姝很熟悉,她曾经也在萧霁瑾身上闻到过,还找到了一根头发。

她不确定地想着,难道夫君又去见迢迢了?可这次又是为何?

萧霁瑾今日去过梁语心那里,两人大吵一架,他还把梁语心在府里的耳目全部拔除,又断绝了梁语心和瑞王府的联系。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身上沾了梁语心屋里的香味。

萧霁瑾道:“去过一趟香铺,想给你买两盒胭脂,但都没看上,还是我亲手给你做。”

若是从前,盛姝定然就相信了,这次却若有所思道:“夫君,如若有一日,你厌烦我了,就告诉我,我一定不纠缠你。”

她的夫君出将入相,她却是罪臣之后,甚至胆怯到连出个门都害怕。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夫君的,倘若夫君另觅佳人,她愿意体面一点离开。

萧霁瑾揽着她的腰:“为何说这些?莫说我没有,便是真的有,你就这么大度?甘做下堂妇,给别人腾位置?”

盛姝勾着他的脖颈:“我若相争,只会让夫君更加厌弃,我不想蓬头散发地质问叫骂,不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会有那一日,”萧霁瑾抚摸她的脸颊:“不论欢喜与否,你都要和我在一起,哪也别想逃。”

说完就堵上了她的唇。

待马车停到别苑前时,盛姝的东珠耳坠不见了一只,她面颊红润地道:“夫君,我的耳坠……”

“不要了,”萧霁瑾在她耳边沉声道,“东珠多的是,再给你打。”

他把盛姝打横抱起,直接下了马车,往别苑走去。

盛姝看他的眸子,只见黑的发沉,里面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搅,接下来的事,自是不言而喻。

萧霁瑾一如既往地凶,不许躲不许逃,盛姝忍得很艰辛,差点将衾单生生扯破。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吱呀声才完全消失,盛姝趴在萧霁瑾怀里,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萧霁瑾等她歇息一会,才把她抱起来,直接进了浴房沐浴。

盛姝眼尾湿润,在水雾中看向萧霁瑾:“夫君,你这次无召回京,还会再走吗?”

萧霁瑾撩起她湿漉漉的一缕秀发:“这么快就想要我走?”

盛姝发现他误会了,赶忙道:“没有。”

萧霁瑾的手指绕过她雪白的脖颈,揉开她格外鲜妍的唇瓣:“一起洗吧。”

盛姝这才发觉自己无形中招惹了他,后悔方才不该乱说话。看到萧霁瑾除掉寝衣,露出精壮的身躯,手指攥紧了桶壁。

今夜是不可能善了了。

·

翌日,瑞王府。

瑞王妃端坐在扶手椅上,想起昨日瑞王给她说的话,愤愤道:“还没入府就敢不敬嫡母,他真以为王府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贴身婢女道:“王妃,今早王爷已经命人去做牌位了。”

瑞王妃问:“梁语心呢?”

心腹:“从昨日就没了消息。”

“叫的挺大声,原来也是个废物,”瑞王妃道,“我不信,他真放的下那个盛姝。”

她起身道:“来人,备轿,去梁府。”

她的嫡子虽然去世,可她只要攥着庶子,悉心培养。无论如何,她都是唯一的瑞王妃。

可若是萧霁瑾这个疯子认祖归宗,日后她真就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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