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157)

作者:李狗血 阅读记录

“你现今胆敢动我的人,总归要受些教训才是。”

不过司恬尔随后这一句,却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什么?”

青焉喜怒无常,时常以践踏他的自尊为乐,但还从不曾为了某个人而为难他。

青冥不由也朝这满室的人看去,猜想着是谁“有幸”能得青焉这般青睐。

“明明是我先看中了的小鬼士,你却也妄想占有他,你难道嗅不出,他早已属于我了?”

并未同他有多余的周旋,司恬尔干脆道。

很明显,依她话里的意思,指的是江恶剑。

不知这对诡异的兄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派暂且没有动作,只不约而同地看向司韶令二人。

也便无人注意到,司恬尔说这话时不经意瞥向的,分明是角落里那道昏迷的黯影。

“……”青冥却一怔,“你也与他临时结契——”

“当然……不止临时结契。”司恬尔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随后这意有所指的回答无疑又让青冥愣住。

“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体……”

“我自有办法。”

她见识过青焉死后的满地狼藉,自是知道青焉也曾试图将江恶剑占为己有,那时江恶剑被青焉抓去当作玩物,也是神门皆知的事情。

所以她与青冥这一番话,显然也迫使司韶令又回忆起江恶剑从神门回来时的狼狈,面上刹那布满阴云,正攥着江恶剑的掌心一时收紧。

江恶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低头直勾勾望着司韶令一片冷白的指节,迟疑片刻,好像终是忍受不了,突然伸过另一手,拎起了司韶令的一根指头。

司韶令以为他不喜被这样禁锢,下意识松开几指,却见江恶剑仅是将他指腹下的如意小锁往旁处挪了挪,便又拉着他的手,放回了原处。

原只是怕他用力过猛,将腕上的宝贝捏扁了。

“……”于是司韶令脸上不合时宜地牵出一丝苍白的笑。

原本密布的阴云顷刻消散。

他再次抬头时看着司恬尔,显然冷静过后,开始无声揣测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也是白费力气……”

只见青冥停顿须臾,这回又朝司恬尔颓然一笑道:“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他现在也不会认得你了。”

江恶剑这完全出人意料的情形让他抓不到丝毫头绪,即便知晓青焉曾经不知以哪种方式占有过他,无非就是一阵诧异罢了。

诧异过后,他说着这些话时,甚至带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这高高在上的,曾被青邺允许活下来的妹妹,虽然一直将他碾踏在脚下,但对于江恶剑,同样是“爱而不得”。

说到底,她对青邺即将实现的大业而言,还不如他这废物更有用些。

“哦,”谁知司恬尔柔声笑了笑,笑声怜悯又狠毒,“你怎么确定,他不认得我?”

“……”

闻言猛抬眸看去,青冥一张脸忽地变得扭曲,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看来是兄长低估了阿焉,那阿焉不如就试一试,便知道了——”

“小鬼士,过来。”

而青冥正以言语激着司恬尔,似乎笃定对方定要当众出丑,只怕她不肯尝试,没想到司恬尔已打断他,随手朝江恶剑招了招,轻佻开口。

也更让青冥一瞬如死人般灰了面容的,是将他视为空气的江恶剑,竟然在司韶令身旁伫立半晌,真的动了。

第175章 疯魔

的确如司恬尔所说,在青冥极其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江恶剑动作僵硬地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却当然不是仅凭司恬尔的一句话。

而是无人看到,当司恬尔话音落下的同时,司韶令隐在袖底的指尖轻动,在江恶剑腕上点了两点。

尚不知司恬尔此番前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司韶令大抵能听出,她的最终目的,应与“青冥大业”有关。

天下存亡自然早已与他无关,但从魏珂雪先前那一番话来看,此事似乎也涉及了北州王庭,事关厉云埃的安危,便不论如何他定要弄清楚其中原委。

所以对司恬尔这多少有些嚣张的强行“联手”行径尽管十分不满,司韶令还是暂时配合着她,以成全她故意在青冥跟前的卖弄。

只不过,暗示江恶剑的举动实在细微,司韶令倒并不确定江恶剑真的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曾强求,就算江恶剑没能领会也无妨,司恬尔既然敢同他赌,就该想到若是赌输了,该怎样收场。

倒是意外的,江恶剑始终对他一人全神贯注,似根本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可一旦周围有何危险,抑或像司恬尔仅是随口的一句话,他竟全部都了如指掌,眼下立刻从司韶令的小动作里接收到了他的意图。

因而司韶令脸上的震惊,倒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突然意识到,江恶剑并非表面的木讷无情,反而要比常人更为敏感,他仅仅是,分辨不出自己的喜怒哀乐罢了。

其他鬼士也是如此,还是仅有江恶剑这般?

也让司韶令又微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江恶剑虽说反应极为迅速地走向司恬尔,但这一路上,并未松开他。

他就那么扯着司韶令一起,走到了司恬尔面前。

“不可能……”

而最不愿相信此情此景的,无疑是青冥。

哪怕司韶令在江恶剑眼里依旧是唯一的例外,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听从了“青焉”的命令。

这样一来,青冥简直就像个笑话。

他隐忍数年,忍受那些非人折磨和屈辱,费尽心机才将自己练成了这怪谲可怖的丹人,本以为终于能将对方也踏于脚下,结果到头来,再一次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超越。

江恶剑身上的一切谜团,原本只让他疑惑不甘,但自“青焉”出现后,几乎一刹摧毁了他近二十余年的信念。

“兄长看也看了,接下来,可就要挨罚了。”

司恬尔明显心满意足地晃动脚尖,在司韶令阴沉沉的注视下,忽地将手上把玩良久的玉白匕首扔了下去,准确无误地扔在江恶剑的掌心。

“小鬼士,你就用这个……”一边说着,她一边又歪头稍加思索,“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兄长,我不便太过计较,要不然……就把他的一只手给我剁了吧。”

“……”

若非司韶令一早便知她是由司恬尔所扮,都要因她这副乖戾的模样而怀疑,青焉根本就没有死。

而司恬尔最后说得轻快,也让在场大多数人有些措手不及。

愈发无法理解这一对来自青邺王庭的兄妹,怎得在如此紧要关头先互相残杀起来了。

“……”青冥对司恬尔的话倒没有惊讶,显然以青焉的脾性会做出这些举动极为正常,但他沉浸在自己坍塌的希望里不久,不知想到什么,此时又蓦地朝司恬尔看去。

“阿焉,”他一反前一刻颓丧,语气竟裹了少许兴奋道,“你真的……能控制他做任何事?”

司恬尔嗤声一笑,没有回答他,只冲江恶剑又道:“还愣着么?”

显然,她方才的话并不是玩笑,也打算就借此来向青冥证明,江恶剑可以任由她差遣。

于是她这次与江恶剑说完,只见对方果真又有了反应。

自是司韶令再度暗地里示意他,就按司恬尔说的去做。

便骤风掀出满室寒意,当骨肉拆离的一刹脆响冲入所有人耳膜,猩红陡然映进无数眼眸,像鲜艳的繁星,无不因诡异而满身汗毛竖立之下,江恶剑已一眼不眨地,斩断了青冥的一只手。

白玉匕首被血泪浸得温润,几指在他眼前蜷缩着,依稀露出星点森白骨节。

就是这一只手,动了司恬尔的人——一掌震碎了无归的五脏六腑。

司恬尔从那一角落里收回目光时,江恶剑也面无表情地起身,吓得旁处弟子又发出惊叫。

当然又很快被青冥一声声快要断了气般的痛喘覆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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