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门(100)

作者:妙玉子 阅读记录

只说:“德阳县主被王浚一路护送去了栖霞寺,便是京城再乱成一团粥,也不至于扰了她的清净。”

在廊坊的这两年,沈清端时不时便给贺成写信。连南诏王廷的事儿也和盘托出,是以此刻的贺成便长吁短叹了一番,道:“她是个性情坚毅的女子,纵使在南诏饱受折辱,也不曾移了心志。”

两人称赞了德阳县主一番,便又道:“金陵知府已投于凌家军之下,如今便是京城与京郊之外的尺地,你可有什么轻取的法子?”

提及此事,沈清端面色便止不住地冷凝了几分。

他从廊坊一路赶至金陵,因要采纳贤士、壮大凌家军的缘故,便派了亲卫们去了解民情,细致入微地去问了百姓们的名声。

才知早年立下雄心壮志,要收服失地,驱除鞑靼的明侦帝在为政的后十年内大兴赋税,且边关百姓与京城百姓的赋税之比更是天差地别。

京城百姓们赋税极轻,称得上是安居乐业,富庶逍遥。而边关百姓们却赋税极重,本就连年大旱,却还要卖儿卖女地去应付徭役。

且如此区别对待边关百姓与京城百姓,也让边关百姓们的“民愤”成不了气候。

边关百姓们的积怨掩藏在心底甚久,是以沈清端的“谋反”之举才会如此顺畅。

贺成知晓了边关百姓们的遭遇后,也颇为不平地说道:“他们好不容易盼走了明侦帝,却又迎来了个不管他们生死的黎王。姑父早年在边关累攒下了好名声,你自然如有神助。”

即便此刻京城内外的风向都似一边倒一般倾在沈清端这一头,他却一如当初那个身无长物的清贫书生一般,不骄不躁地说:“父王在天上助我。”

贺成自小便格外敬仰那英明神武的姑父,闻此声便也顺着沈清端的话头论起了往事。

*

苏荷愫从贺老太太房里走出来后,便先将柔姐儿抱去了奶娘那儿,随后才去厨灶上为沈清端做了碗鸡丝凉面。

撒下些香气四溢的芝麻碎后,便端着去了贺家的外书房。

她本不知沈清端与贺成在外书房里议事,见廊下并没有丫鬟与小厮们候着,当时也颇为讶异,便让红袖端着食盒,自个儿走到书房屋门前。

此时的沈清端与贺成已从追忆往事中抽身而出,正语重心长地商议着如何能在不伤及京城百姓的前提下解了黎王的兵权。

沈清端倒不是怕自己的凌家军会敌不过黎王的私兵,只是一旦起了战事,便不可避免地会殃及无辜百姓。

若是能使出法子杀了黎王,便不必殃及平民百姓。

“我有一法子。”贺成的声音隔着糊作的彩嶙纸飘入苏荷愫的耳畔。

“黎王妃乃是黎王的枕边人,心机深沉、聪慧过人。早年黎王在私底下与群臣结交,少不了她在旁出谋划策。我观她待黎王情意深笃,便靠着这一腔情意死心塌地地跟着黎王。”

贺成话尽于此,沈清端已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爱之深恨之切,若让黎王妃发觉了黎王与那死去的嵇康之间的隐秘,她是会在沉默中爆发,还是隐忍地吞下苦果,与黎王生了嫌隙?

无论是哪一种,于他们而来都百利而无一害。

“我记得表嫂与黎王妃有几分旧识,不若让她去游说黎王妃一番?”

若是成不了他们便再想其他的法子,若是成得了,便能免去一场战事,护住百姓们的安危。

“不行。”沈清端忽而变了脸色,掷地有声道。

作者有话说:

30万字完结

目前的番外进度是:德阳县主一章。

还有小沈和愫儿的if线,如果没有云南王府谋逆的这一桩事,一个是鲜衣怒马的序小王爷,一个是农女出身的官宦小姐(苏家不可能像这一世这么显赫,只是个小官。)

两人在身份差如此巨大的条件下,会怎么样?

我也蛮想写的。

第71章 一更

贺成自然明白沈清端的隐忧, 既是要挑拨黎王与黎王妃之间的关系,那飞鸽传信这样的法子便太过潦草了几分。

最好的法子还是亲自去一趟京城,当着面儿将黎王与嵇康之间的隐秘告诉黎王妃。

至于证据。

贺成黑眸里忽而掠过几分凝重之色, 整个人仿若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郁色之中。

他道:“我使了法子, 借着朱珠公主的由头从老宫人嘴里问出了些话, 那嵇康是自小服侍黎王的太监,黎王成年后,便将他带出了皇宫, 小心地养在自己身边,可见其爱重之心。”

“所以。”沈清端接了话,“能证明他们有私情的证据, 黎王一定不舍得丢弃。”

除了这等书面证据外,沈清端也是个最好的证人。

贺成瞥了他一眼, 神色笃定地说道:“黎王妃如此聪慧, 必定好奇过黎王为何要对你痛下杀手,明明你已经亲手杀了废太子,再无与他抗衡的理由。”

的确如此。

黎王对沈清端的恨意来的太过突兀, 若不是牵扯到深仇大恨, 何以要对沈清端下次毒手?更招致今日分庭抗礼的局面?

立在窗外的苏荷愫越听心内越发镇定,她知晓贺成所言不假, 若想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黎王, 从黎王妃这儿入手当是不错。

她与黎王妃总算得上有几分相识的情分,去京城走一趟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怕沈清端不答应而已。

沈清端也当真是不愿意答应,纵使贺成将此事事成的好处反复地说与他听, 他也只是坚定地说:“不行, 不能愫儿去。”

若是黎王妃相信苏荷愫还好, 若是不信,愫儿该如何自处?

京城里如今没有沈清端安排的人手,更无法保证苏荷愫的安危。

贺成劝了几遭,见沈清端执意不肯,当即便也只能作罢,叹着气说:“早知便不该与朱珠公主和离,她与黎王妃倒能说上几句话。”

听出他言语中的悔意,沈清端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出声细问,只说:“和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明明他离开京城前,贺成与朱珠公主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怎得如今竟变了模样?

“孙皇后失势以后,她与我提及了和离一事。我原是想带她到金陵,护她安稳过一生,也好全了这一世的夫妻情谊。”

“她没同意?”沈清端讶声问。以他对朱珠公主的了解,若不是对贺成怀揣着几分真心,如何会舍得和离?

也正因如此,贺成才会对朱珠公主怀揣着几分愧怍,只说:“若将来有朝一日你登上大位,可否对朱珠网开一面?”

沈清端默了良久,到底不愿意欺瞒贺成,便说:“我没打算称帝。”

话音一落,在屋外偷听了许久的苏荷愫终于推开了书房的屋门,她从红袖手里接过了鸡丝凉面,笑意盈盈地与沈清端说:“夫君,我愿意去京城试一试。”

*

此时此刻的京城内。

黎王妃正安坐在美人榻里,身边的奶娘们正小小翼翼地照料着摇床内的婴儿,嘴里止不住地赞叹道:“小皇子生的当真俊俏。”

话音才落,却被黎王妃笑着指责道:“殿下还未继位,可不能乱了称呼。”

明侦帝如今还半死不活的躺在乾清宫内,黎王虽则未曾称帝,可大雍的朝政之事皆被他牢牢攥在手心,与称了帝又有什么区别?

黎王妃王若霜出身没落氏族,早年王家尚存几分蕴气时,便集家族之力替黎王揽下了不少私兵,也为黎王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王若霜与黎王情谊深笃。可嫁给黎王的前十年里却一直没有子嗣,她又是延医问药,又是求神拜佛,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去年除夕之后,她忽而诊出了喜脉,黎王也高兴了好几日,扶着她的肚子笑道:“这会是本王唯一的子嗣。”

那时,王若霜尚且不明白黎王这话里的深意,只以为黎王是在向她许诺,他的后院里不会再有妾室和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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