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婢+番外(110)
好不容易攀上六公子这颗大树,多捞点好处才是正经。
自尊心是什么东西,那东西能当饭吃?
而且他有没让女儿拿几百几千的银子回来,不过拿四十两罢了,就好像要了她的命似的,就这么小气嘛?
“够了!”
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声,是沈天。
见阿姐被逼迫成这样,而老爹在那里振振有词,说的这样理所当然,他实在忍耐不下去了。
“你别在逼阿姐,你们以为她就过得很好嘛?”
亲儿子生了气,沈老爹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可他不甘心,犹再唠唠叨叨:“她过得有什么不好的,穿金戴银,吃的用的,也没见六公子有亏待……”
沈天气的想给沈老爹两拳,如果这不是自己的亲爹的话。
他因为考中了秀才,在家里说话分量也越来越重:“此事莫要再为难阿姐,她在侯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也要处处谨慎,陪着小心。”
“大哥的婚事是应该办,不过爹你选的那个刘屠户家的女儿,不是个善茬子,怕娶进来搞得家宅不宁。而且他们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区区一个屠户的女儿,便要四十两银子的聘礼。”
沈天面色不善:“如今我是秀才,将来还要接着考试,若我将来中了举人进士,岂不是能给大哥选个更加出色的妻子。”
“爹和大哥若实在看上那个女人,聘礼只有二十两,没再多的,她若不想嫁,我们也不必强求。”
“一个屠户的女儿罢了。”
沈天自读了书,又成了秀才,便很有些读书人的迂腐,也不太能瞧得起白身的平民。
这也算是读书人大多都有的缺点了。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两个银锭子,正是二十两银子。
“这钱拿去给大哥做娶媳妇的聘礼,多的没有,也莫要再缠歪阿姐。”
沈老爹还想说什么,奈何儿子这秀才老爷的威势,越发的重了,只瞪了瞪眼睛,便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她要嫁就嫁,不嫁就拉倒,咱们家也不必巴着她。”
眼前这半大少年,不过十四,就已经能为她遮风挡雨,他的确在一步一步的,成为她的依靠。
沈妙贞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默默的继续去卤那些肉。
一家子吃了一顿晚饭,谁也没有说话。
沈天倒是有心安慰一番阿姐,可吃着饭便被同窗叫走,喊他去吃酒。
他如今也是有功名的人,也要出去交际,而招呼他的,最多也都是十七八的少年郎,跟那些四五十才考中秀才的,他们是说不到一起去的。
沈天临走前,再一次嘱咐沈老爹,莫要再去跟沈妙贞要钱。
卤了一锅的肘子猪头,香味四溢,已经是满院飘着肉香。
裴邺家就在隔壁,他要带着沈家大哥做点生意,平日邻里之间互相也得照拂。
装了两份卤肉,想招呼沈天给邻居送去,而想起沈天不在,沈老爹还在气头,不想理她,沈大哥出去了,又不知踪影。
沈妙贞叹气,只好自己去送。
邻居两户,左边那家是一家寡妇带着一儿一女,那家的大儿子已经娶了妻,开门的是他娘子,得知沈妙贞是沈家没怎么回来过的女儿,那娘子惊讶非常,瞧见她的脸,更是偷偷的瞧了半天。
得知她是来送卤肉的,欢天喜地的接了,还送了她两颗腌酸菜。
去裴邺家,她却总觉得有些别扭,因为裴邺也姓裴,还是六公子的远方亲戚,这让她总觉得,像是被监视了一样。
忍耐着敲了门,却没想到开门的正是裴邺。
裴邺只穿着一件单衣,额头上还有汗珠,透过木门的缝隙,她看到院子里的木桩子,显然他刚才在打拳,打的浑身直冒热气。
裴邺也是一愣,没想到是她,拿着布巾擦汗的动作都顿了顿。
他身上那白衫子实在是薄,因为打拳出汗,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他上半身硬挺结实的肌肉。
沈妙贞垂下眼睫,将那一碗卤肉递了过去,只说自己炖了些肉,给左邻右舍都送些尝尝,快过年了,也算应个景。
这娇小的姑娘,垂着头,叫高大的裴邺只能看到她的发顶,然而她捧着那碗肉的双手,十根手指纤细如藕芽,肌肤白的晃眼,竟是不知她的手指更白,还是瓷碗更白。
裴邺耸动了一下喉头,那股淡雅的幽香又盈满鼻尖。
她做的并无出格的地方,他们家炖肉实在太香,给邻居送些尝尝,不过正常的走动。
裴邺的娘亲,有时做了饺子包子的,也会送一些给邻居。
然而他就是有种激动,心口处好似加快了跳动,鼓鼓囊囊,叫他不知所措。
见他接了,沈妙贞正要回去,却被裴邺叫住。
沈妙贞不明所以,满脸茫然的望着他。
裴邺这才确信,刚才他一闪而过瞥见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的眼尾发红,眼里似有泪痕。
“你……哭了?”
作者有话说:
◉ 94、94
她怎么哭了呢?裴邺心中说不出的发闷。
沈妙贞生的绝色倾城, 这般哭泣过后,眼尾发红,眸中似有浓浓水雾, 若芙蓉瓣上带露,叫人怜惜的同时却也想要看她更多哭泣的样子, 若是贪花好色的男人见了定然想要好生赏玩。
可裴邺却丝毫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心思。
他满脑子都在想, 她为什么哭, 谁让她哭的?
随之而来的便是涌上头的怒意, 有股冲动,他想要痛揍一顿那个惹她哭泣的人,叫他吃个教训。
他又不是她的谁, 这么直白的问她, 是不是哭了,实在太逾规矩了。
沈妙贞跟他根本就不熟。
听了这话, 哪怕知道这男人只是好心的问一问,沈妙贞的脸仍旧冷了下来。
“没什么, 沙子进了眼睛,所以才迎风流泪,不妨事的,多谢公子关心。”
沈妙贞本想略一行礼马上就走, 但毕竟邻里的住着,太冷淡总也不太好。
“公子一家跟我们家就住隔壁, 我们家的事多劳烦公子相帮, 若是公子家有什么事,也不必客气,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她说完, 自觉没有做的失礼的地方, 便毫不犹豫的回头走掉。
裴邺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窈窕袅娜的身影入了木门,门关上后,直接掩盖了她的背影。
裴邺的思维很发散,刚刚还在想着谁惹哭了她,现在看到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她的腰也太细了吧,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回了家,沈老爹一见她就努嘴,面色不好,老实木讷不爱说话的大哥,看着她也好似心有怨气一般。
沈妙贞心中钝痛,她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多吗,前些年供着弟弟读书,攒钱给家里买地。
本来早早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却因为这些事,一笔一笔的花出去,现在她成了六公子的房里人,轻易是出不去的。
而大哥却非要娶要那么多聘礼的姑娘。
在沈家村,普通的女孩子聘礼最多也不过十两银子罢了,这回到了洛京城里住,没家资出身白身的姑娘,聘礼也就二十两银,哪里就要四十两了。
定然是,沈老爹觉得她攀上了六公子,财大气粗了想要显摆,才答应人家狮子大开口。
沈妙贞想到这,心里也生了些气。
自顾自的进了屋,她,有些想念娘亲了。
还好,家里还有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不仅把采光最好的屋子留给了她,娘亲留给她的那些东西,不便带去侯府的,他都好好的收着,没有让沈老爹去动。
她实在太想念徐氏,掏开板柜,将徐氏留下的那个稍大一些的犀角漆的木箱拿了出来。
若不是公子说过,这是几十年前流行的工艺,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玩意,她也不知道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只是这些年犀角漆不受追捧了,漆器工艺更加成熟,这原本算是值钱的小箱子,也卖不上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