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17)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我看了眼徐贵人,徐贵人倒是一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模样,我便笑了笑道,“本宫既已说明是来看望傅贵人的,又怎会变卦去徐贵人处?想来月末傅贵人手头吃紧,本宫觉着喝白水也没什么,并不打算怪罪,傅贵人不必惶恐。”

傅贵人道,“皇后娘娘仁善,嫔妾铭感于心,只是不论月初月末,嫔妾这里都是一样,嫔妾自小在贫寒的环境中长大,过惯了苦日子,不愿追逐名利富贵,只求此生平淡安稳。”

我道,“可你如今做了贵人,总要顾及身份,若让外人知道宫里的贵人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连茶水都喝不上,那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地?难道内务府每月都克扣了你的份例,使你吃不饱穿不暖?你何必如此薄待自己。”

傅贵人沉默下来,我转目望向徐贵人,徐贵人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嫔妾等有皇后娘娘依仗,内务府怎敢克扣,便是有,也只是些边边角角,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我道,“那为何…”又看向傅贵人。

傅贵人忽而在我跟前跪下,“娘娘恕罪,是嫔妾不忍家中父母与弟弟妹妹们挨饿受冻,连上私塾的钱都拿不出,嫔妾每月月奉都寄回家了,这才使得嫔妾屋中环堵萧然,箪瓢屡空。”

我叹道,“你也是一片孝心,好好坐着说话就是,不必动辄告罪。”

傅贵人道,“谢娘娘开恩。”又回到座位上端正坐直。

窗外吹进一缕寒风,我不禁打了个颤,傅贵人忙对下人道,“还不把门窗关严实了,若是冻着皇后娘娘,你们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秋霜应了声是,匆匆关上了窗。

我环顾左右,“天渐冷了,你们也要注意着保暖才是,此间委实过于寒凉了些,改明儿本宫着人多给你们添些适用之物吧。”

傅贵人与徐贵人齐齐道,“谢皇后娘娘关怀赏赐。”

我一向不爱此类虚礼,便只嗯了一声,微笑着点点头。

傅贵人又道,“算起来娘娘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还未向娘娘道喜,娘娘有福星高照,委实是嫔妾等羡慕不来的。”

我笑道,“以傅贵人之姿,若肯加把劲哄了皇上多来几回,定也能如本宫一般,怀上龙子的。”

傅贵人脸红了红,却又一派寂寥地望着虚空,“娘娘何必拿嫔妾说笑,娘娘也觉得嫔妾这屋子里冷,皇上又怎愿来此。况且嫔妾无才无德,从来也不懂得如何讨好皇上,皇上又怎会喜欢嫔妾,召幸嫔妾。”说着说着,头便越垂越深。

不知怎的,我竟对她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好在徐贵人一言惊醒梦中人,“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顾影自怜呢?”徐贵人指了指一旁工整摆在桌案上的桐木琴道,“妹妹一曲琴音宛如天籁,试问谁人听过不动心?何况妹妹天姿国色,颇具弱柳扶风之美,只是不爱捯饬自己。便是皇上来了,妹妹也多以淡颜接见,妹妹哪里是不懂得讨圣驾欢心,妹妹只是不愿学人以色事君的那套世俗把戏罢了。”

我恍然明白过来,是啊,傅贵人可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啊,生得又美,只是打扮得格外素朴罢了。她说自己无才无德分明是自谦的矫情话,我适才竟被她给蒙蔽了!

傅贵人果然表露出一丝恼羞成怒之态,“子非鱼,焉知鱼之喜怒哀乐?姐姐不是我,又怎能体会我的感受,知道我是怎么想?”梗着脖子看向别处,“嫔妾礼数不周,还请皇后娘娘与徐姐姐多担待,只是嫔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多留娘娘与姐姐叙话了,嫔妾这寒凉之所也不宜娘娘与姐姐多待。还请皇后娘娘早些回宫吧,也请徐姐姐不必理会湘儿,就让湘儿在此自怜自哀罢了。”

我尴尬地看了看她,不想她刚烈至此,竟直接下逐客令了,尤其是对本宫还这么不客气,真够不给面子的。

但我一向大度,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而徐贵人更是求之不得一般,立刻便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的分明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而非愠怒与不满。

徐贵人等着我先开口,我只好向傅贵人道,“那本宫就先回宫了,你好生休养身子。”

傅贵人看也不看我,只管福身行礼,“娘娘慢走,想来徐姐姐会送娘娘一程,嫔妾不善言辞又面目可憎,恐惹娘娘不快,就不多此一举了。”

我干笑道,“无妨,你尽自歇着就是。”

徐贵人这才道,“那姐姐我就跟着娘娘一块走了,不打扰妹妹歇息。”

傅贵人头也不抬地道,“姐姐慢走。”

然而我与徐贵人将将行至门口,她又在后边追喊道,“娘娘。”

我好整以暇地回头看她,徐贵人也跟着回了头。

傅贵人却只盯着我道,“娘娘有孕在身,需得时刻谨慎小心,若无必要事,还是少出宫门为好。”

我刚要谢她关心,她又补充道,“娘娘回宫的路上,务必要注意安全。”

我略蹙了蹙眉,接着扬了扬唇道,“本宫自会当心,谢傅贵人好意叮嘱。”就此离去。

缓步走出琴韵阁的途中,我向徐贵人道,“你与傅贵人仍是如此不睦么?”

徐贵人坦诚道,“嫔妾始终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娘娘原也是知道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嫔妾与她素来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至多是迎头撞上时不好躲过去或是当做没看见,便相互寒暄问候几句。自然她也不喜嫔妾的为人作风,嫔妾与她虽为近邻,但比远亲还不如。”

我感叹道,“能避免发生争执倒也罢了。”

徐贵人停步于正门外,看了看长路两端,问道,“娘娘的凤辇呢?”

我道,“本宫是步行而来。”

徐贵人顿时不放心道,“那嫔妾送娘娘回宫吧。”

我道,“不必了,本宫慢慢走回去便是。”

徐贵人道,“可是娘娘…”

我抬起手来示意她不必多言,“本宫得空再来探望妹妹。”说着便举步离开。

徐贵人在我背后行了个蹲跪礼,“恭送皇后娘娘。”

待转出长街,我向一路默默跟在我身旁的歆儿道,“歆儿你说,徐贵人与傅贵人中的一个,会不会为了搬出琴韵阁而企图争宠上位?若是有,又会是谁?”

歆儿吃了一惊,“奴婢不敢妄言。”

我顾自分析道,“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徐贵人更得宠一些,但说不准哪天傅贵人蓦然开窍,稍一用心思便取悦了圣心呢。”

歆儿仍然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们的事。”

我瞄她一眼,“你也就敢妄议你家亲主子的事了。”

歆儿登时说话大声了一些,“奴婢哪有?”

我摆摆手道,“行了,本宫说了你也不会承认,还是少费些口舌吧。”

歆儿,“……”

正当此时,墙外忽然刮来一阵邪风,其风力之强劲,竟掀起一大片檐上瓦,直冲我脑门上砸下来。

歆儿意识到不对劲,抬头望见落瓦,当即急吼道,“娘娘小心!”

第14章 飞来横祸

说真的,托年少时闲不住的福,我如今虽愈发懒怠,但底子还是在的,似这等小

说真的,托年少时闲不住的福,我如今虽愈发懒怠,但底子还是在的,似这等邪风落瓦的小场面,根本都不足以使我慌了心神,自乱阵脚。

只是我虽临危不乱,且能轻易躲开高空坠物,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我身边的歆儿却没有这样的本事。而歆儿偏又是个忠心护主之人,遇着危险第一想法便是挡在我身前,为了把她拉扯开,我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宫内殿宇建造所采用的瓦片大多出自御瓷窑特制的青瓦,重量均在三公斤左右,加之高处坠落,那凶险程度不可小觑。

我紧紧拽住歆儿的手飞快跑开,但她肩上仍无可避免地挨了一下,她痛呼一声,我心疼不已,便转而伸手搭上她的背,为此我的左手也被落地后碎裂溅起的青瓦块给击中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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