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35)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妍儿缩了缩脖子,宗莲姑姑官阶高过她不只一级,气势还颇为彪悍,不是她能比的,永乐宫里的下人大多亲和友善,一个端架子的都没有,就是歆儿偶尔颐指气使几回,其他人也多半是配合她演戏一般,相互间玩闹式地笑笑。

诚然这都是因为我这个一宫之主没能做好表率,导致下头的人没个像样的,但我实在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所幸皇后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当回事,有个尊贵的身份在这方面倒是带给我许多便宜。

宗莲姑姑虽是态度不善,到底不是我跟前的人,眼不见为净,我自是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我慢悠悠地饮了口茶,等着皇上来,坐着无聊便起身走走,从香案前经过,书桌那块我是不敢接近的,上边堆满了折子我看着都头疼,若是让皇上发觉我有所接触,因此怀疑我居心不良,那我可真是大大的冤枉。

需知我从不关心政事,天下大事皆有皇上操心,我的职责就是为皇室开枝散叶,外加为皇上打理后宫。到目前为止,我连自己的分内事都没有做好,谈何其他。

这香炉里的香灰基本都倒尽了,还未换上新香,但因经年点燃,炉子上还是留有余香,我轻轻一嗅,很有几分安神之感。只是我听闻皇上近两年总要依靠宁神香来缓解头疼,想来他真是太劳心劳神了,还如此年轻就要依靠香料来养心安神。长此以往,只怕他…

未老先衰四个字在我脑海中浮现,但我连想都不敢想,便慌忙挤走了这一念头。

妍儿约摸又要以为我在发神经,还未及相问,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定是皇上回来了。

我从香案前转身,望见那道稍显瘦削的身影迈过门槛,虽匆匆却沉稳地向我走来,我躬身施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执起我的手,扶我起身,“皇后久等,怎么不迟些过来。”

我低声道,“臣妾心有牵挂,在宫中坐不住,索性提前来等了。”

皇上望着我温柔一笑,转目望向旁人时却顷刻间变作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孔,先是命闵公公在御座旁赐座,扶我坐下后再自行做到御座上,而后对随之而来的沈侍卫道,“沈承翊,朕命你查探之事可有结果?”

沈侍卫在殿阁中央单膝跪地,拱手道,“回禀皇上,微臣已查明,三日之前皇后娘娘途经凤羽阁时,之所以檐上青瓦会跌落,是有人事先动过手脚。其人不仅使青瓦松动,还在其上涂有特殊迷液,那迷液专为吸引黑鸽子而制。那人得知皇后娘娘行踪,便挑准时机释放豢养已久的黑鸽子,使之在皇后娘娘从檐下经过之际冲撞青瓦,导致青瓦坠击,意图谋害皇后娘娘。万幸皇后娘娘反应及时,又得忠仆舍命相护,方才逃过一劫。”

我听到最后一句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明明是我救了歆儿,可人人都以为是歆儿救了我,偏生这事不好挑明,只能让众人这么以为了。

皇上沉声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沈侍卫微微抬头,肃然道,“据臣所查,是苏贵人。”

苏贵人…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惊讶,失子之事,她本是受害者,只因她对我怀恨在心,公然辱我声名,皇上才将她发落去了冷宫。她因此对我恨上加恨,如今又得知我怀了身孕,那恨意必定是侵入骨髓,遍布全身。

皇上念及她身受失子之痛,约摸是想留有余地,至今仍未剥去她的贵人身份,殊知她已受仇恨蒙蔽,泯灭了良心,连设毒计加害我的事都做得出来,竟不怕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在宫中豢养黑鸽子哪能瞒得住人,此事一经揭发她势必难逃一死,她明知如此仍执意而为,显然是宁死也不肯让我好过,意欲跟我同归于尽了。

皇上皱起眉头,“单凭一个身居冷宫的苏贵人便能做出如此周详的布局?当中可还牵涉其他?”

沈侍卫道,“回禀皇上,迷液与黑鸽子皆为苏贵人一人所有,苏贵人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豢养黑鸽子,当特殊迷液制成,她便派人以整修为名,涂抹在檐上青瓦之上,此事经手之人是受过苏贵人恩惠,如今正服苦役的太监岑桂荣,臣已派人将其捉拿归案,岑桂荣受刑之后已然招供。另外,苏贵人之所以对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乃是因为她派贴身侍婢春眠时时探听监视,微臣已从多名宫女太监处得到证供,春眠曾多番向其打听皇后娘娘的消息。当日皇后娘娘驾临琴韵阁,亦有人亲眼见到春眠形迹可疑地出现在琴韵阁附近,微臣本已派人捉拿春眠,可苏贵人强加阻拦,致使微臣的下属无功而返。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微臣可将苏贵人与其贴身侍婢春眠一并带来,请皇上亲自审问。”

当堂亲审?

我有点不情不愿,并非我容易心软,或对苏贵人有愧,而是到时苏贵人满嘴污言秽语,我怕听了影响心情。

第27章 病入疯魔

皇上道,“朕原以为苏氏会在冷宫好好反省,想不到她不仅毫无悔埂

皇上道,“朕原以为苏氏会在冷宫好好反省,想不到她不仅毫无悔过之心,反而变得如此阴狠毒辣,叫人心寒。”

我瞄他一眼,为何皇上总觉得冷落一个人,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她就能反省自己,改过自新。

沈侍卫仍跪在地上等候召令,我对皇上道,“苏氏若在此撒野,岂非玷污了恪勤殿,不若皇上与臣妾亲自去看看她,算是给了她体面,也给她一个了断。”

皇上面露几分犹豫之色,“皇后不便踏足那等幽僻冷清之地,”又对沈侍卫道,“朕也不愿再见到她,就由你替朕前去问话,转告苏氏若她供认不讳,朕可以不牵连她的家人,若是抵死不认,苏氏满门皆要削官去职,再不能入宫门半步。”

我道,“皇上…”

皇上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必多言。

沈侍卫领命而去,我也向皇上告退,皇上似是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我视若无睹,径直从恪勤殿里出来,迎面吹来一股寒风,令我瞬间清醒不少。今日天气阴沉得很,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沈侍卫先我一步赶去了冷宫,我本该回永乐宫安心等消息,可我总觉得若我不出面,苏氏是不会轻易认罪的。我与她之间的纠葛早该了结,拖延至今已属不当,若再推迟,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因此,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永乐宫,才刚迈过宫门,便对妍儿道,“备辇,本宫要去冷宫见苏氏最后一面。”

妍儿踌躇道,“可皇上不是说,娘娘不便踏足冷宫么,娘娘怎能违抗圣意。”

我瞥了她一眼,“皇上是说本宫不便去那种地方,但又没说不能去,回头若是皇上非要怪罪下来,本宫一人担着便是,绝不会牵连他人。”

妍儿仍不安心,“可是娘娘…”

我凛然道,“本宫心意已决,你若畏首畏尾,便不必与本宫同行了,本宫单独会见苏氏就是。”

妍儿忙道,“奴婢为娘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怎能让娘娘只身涉险,奴婢只是担心苏氏狗急跳墙,又想出什么阴招来加害娘娘。”

我道,“本宫自会当心,还不去备辇轿。”

妍儿只得应了声是,按我吩咐去做。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我乘坐凤辇来到冷宫门前,扶着妍儿的手迈下椅座,仰头看了看这座凄清冷寂的宫殿,周身寒意更深。原以为我这身华服是为皇上而穿着,但此时看来,应是为苏挽心而准备。

有很多事情并非我刻意如此,亦非我所愿,奈何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一手造成了坏的结果,那么恶名我理所当然背上身。

随着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我稳步走进正殿内,沈侍卫及一干人等向我行礼,当然不包括苏挽心和春眠在内,我对众人道了句免礼平身,众人便齐齐谢恩起身。沈侍卫自觉把上首最中央的位置让给我,他则坐在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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