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63)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那时的我总以为喜欢一个人,便是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到能够配得上他。而在那之前,就尽可能地不去打扰他,不给他添烦添乱。

我对周勉哥哥的爱意始终保留于心底里,当然在某些需要我的支持与帮助时,我必定义无反顾。

可他的人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不如意之时,雨天没有带伞,自有仆人来接;习骑射时受了伤,先生会亲自送他到太医院去上药包扎;换季时着凉得了风寒,他的书案上每天都堆满了各式竹杯或水囊,里边盛着倾心于他的女子们精心为他准备的汤药。

其实我也曾为周勉哥哥准备过,日常小食也好,滋补热汤也好,当我把食盒或汤盅与其他人的挤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自己的这点心意太过于微不足道,如此普通,周勉哥哥如何能感受得到。

周勉哥哥能文能武,卓然不群,无论谁站到他身边都黯然失色,何况是文不成武不就,琴棋书画样样只知皮毛的我呢。便是我唯一可称道的显耀家世,与之相比也不算什么。

因此,要论我为他付出了什么,或许真正有益于他的寥寥无几吧。

我没有回答姜禾的话,若有所思地回了寝殿,后日便是周勉哥哥与洛清雨的婚宴了,若是洛清雨身康体健,我一定会祝福他们,可洛清雨…

周勉哥哥怎会不知洛清雨体弱多病,寿数恐怕所剩无多,他为何还要娶之为妻,皇上又为何下旨赐婚?

我带着这些疑问备了一份厚礼,几乎掏了一半家底,终于迎来周勉哥哥与洛清雨成亲之日。当我看到皇上备的礼足足堆了两驾马车之时,我才明白何谓财大气粗,礼多人不怪。

第48章 如期而至

约摸申时,我与皇上同坐于马车里,伴随着轱辘声响,一路缓行出宫,馈

约摸申时,我与皇上同坐于马车里,伴随着轱辘声响,一路缓行出宫,来到忠勇侯府上。

期间我很想掀开车帷看看窗外风景,但考虑到宫里的规矩,此行不宜大张旗鼓,皇后也不宜抛头露面,加之皇上一言不发,小小的车轿里气氛尤为压抑,我浑身像绑了根无形的绳子,动弹不得,连眼珠都不敢往皇上那边转。

这般沉闷地抵达侯府,我照规矩先一步下了马车,抬头望见张灯结彩的侯府大门,处处透露着喜讯,面上不禁堆起了笑颜。

皇上也下来后,好似看了我一眼,可当我的视线移向他时,却发现他正目视前方。

为表正式,我与皇上不约而同地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贵气十足。

周勉哥哥想是提早得了消息,便提前在正门等候,待皇室马车停留于此,他便缓步过来,躬身向我与皇上道,“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其余人等有官职的半跪,无官职或官职不高的便双膝跪地,齐齐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势好不浩大。

皇上道,“平身。”

众人道,“谢皇上。”

周勉哥哥穿着一身新郎官的服饰,通身红彤彤的,极为喜庆,但身前似乎少了一朵大红花。

我记得自己与皇上的大婚之夜,皇上也穿着一身类似的喜服,但皇上的喜服上用金线绣了许多云纹,两只长袖的背后分别绣了一条金龙,还有喜袍下摆,绣了一大幅龙腾万里图。

当时我就在想,皇上那身衣服定然价值不菲,怕是其上的金线拆下来,都能论斤卖。

而周勉哥哥今日这身喜服以红黑相称,越发显得他身姿挺拔,俊朗不凡。尤其是那绣有如意纹的黑色腰带,束得不紧不松恰到好处,却衬得他腰窄肩宽,腿长七尺。

但今日将要和他拜堂成亲之人不是我,红黑与明黄丝毫不相称。

我赶忙收回心中旖旎,尽可能平静地面对他,以及这场婚宴。

周勉哥哥眸光复杂地望向皇上,继而道,“皇上特来赴宴,臣不胜感激,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与臣一道入内。”

皇上点头“嗯”了一声。

可我总觉得周勉哥哥是想说,皇上不该来此。但来都来了,总不好过门不入。

周勉哥哥走在前侧方,我与皇上并肩前行,一同迈上阶梯,一同迈过门槛,一同步入正堂,一同接受众人叩拜。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周勉哥哥府上,虽说我目不斜视,可余光还是将这侯府打量了遍。四处都是为婚宴所设的铺张,喜气洋洋红满堂。

听说周勉哥哥搬出王爷府后,便是一人独居于此,偌大的侯府除去下人,便只剩他自己。不知他会否有深夜难眠之时,若有,他心中所思所念之人,又会是谁。

但这从来不是我该操心之事,终归过了今夜,洛清雨便是他的枕边人,往后有妻相伴,周勉哥哥自不会感到孤独。

最后,我与皇上分坐于上首的两张太师椅上,皇上坐在右侧,我坐在左侧。而肃王与肃王妃,前抚顺大将军洛北洋与其妻子,也就是我的姨父与姨母则只能受点委屈,各自坐于侧首,且是在皇上比了个手势,闵公公道了句“列位请入座”的前提下,他们才能谢礼入座。

说来我曾在少时随父亲进宫赴各类年节的宫宴时见过肃王与肃王妃,因其是周勉哥哥的父母,所以我对他二位略有关注。彼时我就深深感叹于肃王妃的好相貌,温柔端庄好似白云清风,眉似远山,眼眸含水,削肩细腰,顾盼生辉。仿佛越是上了年岁,越能显出其娴静从容的气度。

无怪乎周勉哥哥自小清逸脱尘,是为人中龙凤,想来便是遗传了肃王妃的骨相与样貌,加之父母恩爱有加,生长环境自是融洽和睦。

周勉哥哥不愧是我从小认定的最佳夫婿人选,无论从个人还是家境方面看,都无可挑剔,连我都羡慕不已。

犹记得早年娘亲也是出身名门的闺秀,明眸善睐,臻首娥眉,一举一动皆可彰显风范。然而日积月累的愁绪不仅压垮了娘亲的身子,也在娘亲的美人面上留下了痕迹。

那时我便明白,若是父亲待娘亲并非是过分的敬重,而是爱意深藏,那么娘亲今日也定然会像肃王妃这样,淡然优雅,仪态万方。

想不到时隔数年,肃王妃仍是这般得端庄得体,仿若年岁早已定格,无论再过多少年,她依然貌美动人,和善可亲。只是她那温柔眉眼中,如今也似含有淡淡的愁绪。

我想是因为周勉哥哥,这世上哪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与一个时日无多之人结成夫妇的呢?

我不晓得周勉哥哥是如何劝服肃王与肃王妃的,我不相信是因为皇命难违。在我看来,若非周勉哥哥主动提议,皇上绝不会下旨赐婚于他和洛清雨。

这婚宴上许多的繁文缛节,真真使人生烦。但今日种种,似乎多半是因我执意要来赴宴所导致的。

为此,我多少有些心虚,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面对年纪、辈分都要大我一轮的表亲,我委实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向我行礼。

待重要人物就位,一旁的司仪高喊,“吉时已到,有请新人入喜堂—”

周勉哥哥本就立于堂下,众人翘首以盼的新人,唯有盖着盖头的洛清雨。

红娘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路走来,两旁分别随行两名丫鬟,护着她那长长的喜服裙摆。

红娘通常是位德行兼备的有福之人,能在忠勇侯的喜宴上牵新娘的手,更必定是一生顺遂,阖家幸福圆满之人。

但愿这份福气能在周勉哥哥的命途中延续下去,但愿洛清雨陪伴周勉哥哥的时日能长久一些。

我满怀祝福地看着洛清雨小心翼翼地走来,又不禁想起自己与皇上成婚之时,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挪地走着,曳地的长裙既隆重又拖沓,加上沉甸甸的凤冠,脖颈与手腕上佩戴的首饰,颇有种肩扛铜鼎之感。

史书上曾有过记载,某位力大无穷的王试图扛起巨鼎,结果生生给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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