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74)

作者:馒头泥 阅读记录

杭实点了点头,还有几日便要守岁过年了。

停了下笔,杭实想了想,今日二十三,应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的,“主子今日可是还有什么事要杭实去办的?”

宁子韫沉着脸。

好一会,待杭实又拿起了笔,宁子韫才闷出了一句,“以后每月的这个日子,你都提前两日提醒下我。”

“嵇易白之前给她开的那个药方子,还在吗。”

杭实跟在宁子韫身边很久,想起今日宁子韫出了御和殿时那一身还带着的冷水气,还有那秋猎夜间篷帐里嵇大夫诊脉的日子。

杭实反应得很快,他点了点头,“那药方子还在的。等下我便让卢嬷嬷熬好药,送去给长公主服下。”

宁子韫应了一声。

新岁将至,这两日的折子是少了许多,今日案上右手边的折子早就阅批完了。但是还没处理的事,其实还有许多。

尤其是久未寻到的太子。

只是,就算把皇后和太子妃拿来做饵,怕是成效也不大。接着新岁的由头,宁子韫已经下了皇命,严控了盛都的城门。

盛都说大不大,但是若要在盛都里,找出这么一个人,只怕也没这么容易,更何况朝上还有相帮着太子的大臣在。

“你派人,让余还景现在过来。”宁子韫转头对着杭实吩咐了句。

◉ 第五十五章

自从上次宫城事变连下的那几日鹅絮之后, 就再没下过一场大雪。

日光卷云,现在的天气虽然还是冷,但不刺骨。迎面感受到的寒意比往年腊月更是煦煦, 温和得就像是此时走进殿来的年青公子。

余还景身着牙色长衫,玉立如竹。

进殿行过礼后, 眉目清朗地看向宁子韫, 余还景便笑了笑, “陛下寻臣过来, 可有事要臣去办?”

“其实臣也有一事,想问下陛下的意思。那些想劝陛下选妃立后的言官和礼部臣官,陛下都把他们拿捏完了。但是太上皇之前在位时, 定下的那桩婚事, 至今未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

那时赐婚了成国公府的庶女予宁子韫为侧妃, 太常太卜还测了日子的。

太子借着太子妃身后的成国公,还有其下一派的臣官在朝上站稳, 所以一直以来,太子都要受太子妃等的钳制。

现在成国公虽然权势底蕴还在,但他已行差踏错,宁子韫迟早会找个时机压制他。

不屑像太子那般利用女子, 还能将让他扩充后宫的言论都铁血压了下去,宁子韫这点让余还景简直忍不住钦赞。

至于这与宁子韫有纸皇赐婚约的季府姑娘, 余还景看向了宁子韫。

现在虽然他已经是户部的一部尚书, 这事本也不应他管,但是他与宁子韫之间向来有话便说话。

现在听出了余还景话里的揶揄之意, 宁子韫只嘴角微扯, 让余还景坐下, 却没有回答他。

杭实代宁子韫开了口,“余大人不用担心此事。季府小姐本就有心仪之人,已约好在年节之际私逃。这之后应该如何处理,杭实会去妥善解决。”

说话间,热茶端到了余还景跟前。

待宫人重新退出了殿外,余还景才又说着,“陛下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薄情。”

宁子韫出言制住了余还景的感慨,“我寻你来,主要是为了太子的那些事。”

太子倒台后,许多的事都交给了余还景去处理。这事拖久了,隐患便是愈大,宁子韫主意已定,“找不到,那就设个套,把人骗出来。”

能有什么人什么事更能牵动这么一个逃难的人。

怕是除了心尖上牵挂着的人,便就只剩下了翻盘的权势,余还景一想,就大概明白宁子韫的意思。

余还景点点头,直接说起正事。太上皇如何,宁子韫应该已经不打算如何理会。

只是,还有些孤弱受牵连的女子。想起莹白带笑的那张小脸,余还景忖了下,到底还是没直接说出口。

他看宁子韫本就对皇室的子弟也感情淡薄,现在也可能不是个合适的时间。纵他真想求,也应该等到年节之后,诸事稍稍落定。

况且人家姑娘的意思呢,自己都还没问过,就一头热。

总归又是自己欺骗在先,尔后又总退缩不敢示好。余还景暗叹了下,转而问了句,“那不知太上皇后和前太子妃,陛下又是作何打算的。”

这两个本来是太子极重要的人,但是她们本来就久居深宫,现在困她们在宫中再久,太子应该也是不会露面。

所以这两个人,其实已经快等同于无用了。宁子韫摩挲了下指腹,后宫里那许多太上皇的妃嫔,年节之后,应该是都要做些了断的。

然后后宫之中,应该也就只剩下那零星的几个皇弟皇妹。

皇妹,想起她,宁子韫摩挲指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宁子韫的眸色乱流沉横,看在余还景眼里,却是另外的意思。

他本来也知道宁子韫不是心慈怀悲的人,余还景转手端起热茶,看着里面热水一冲,就浮沉随流的茶叶。

想起那日像枯叶般面容朽败的太子妃,余还景就有些喟然,“前太子妃对那太子,可谓是用情用心至深。”

“只是可惜到头来,前太子也没有牵挂着她。那日宫城事变,连东宫培植的卫队,都未留下来守着前太子妃。”

只留了寻常的宫城禁军在东宫,这一想便为前太子妃的痴心错付有些怜悯。

余还景抬手饮了一口茶,这是宁子韫惯喝的白毫金镶玉,没想到就算宁子韫登基了,也将殿内的茶换了这白毫金镶玉。

这人可真是,矛盾的薄情又长情。

明明这人位高权重,长相又是极隽。虽然他面色总是冷峭,但也更是有种上位者的魄力在。若是他真想要,不知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余还景正想轻笑着开口,抬眼却发现宁子韫的面色不知从他哪句话开始,便变得有些骇沉。

身后的杭实已是屏了息,还忍不住朝着余还景皱了下眉目。

余还景只知道,太子没有下令让东宫卫队守着太子妃。

但是余还景不知,在那日宫城事变之前,太子便已经调派了一支东宫卫队的精锐去守在承禧宫。

并且,那支东宫的卫队,尔后还听从了宁妍旎的调令,又前去福宁殿护着太子。

杭实皱眉小心之际,又想起了那日宁子韫那平静的话语,“他们倒是真的有情有意。”

-

宁妍旎带着那本岁时记回了承禧宫。

这是日间,没有宁子韫强势施为的日间。看着洒打下来的金光,宁妍旎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似活络了过来。

今日宁子韫愠着一张脸离开了御和殿后,宁妍旎就又回榻卧了会。

待她起榻,时辰自是不早了。服了卢嬷嬷特意熬的祛寒汤药,一转头,宁妍旎便被榻边椿台上那多出的几本书惊了神。

连带着她昨日用来标注那本岁时记,那支笔毫石更韧的狼毫笔,都变成了轻手些的湖州羊毫。

卢嬷嬷轻声跟宁妍旎说道着,那都是宁子韫的意思。

卢嬷嬷是想劝宁妍旎想开些的,但是宁妍旎缓过神,想了下,便知道宁子韫连她在殿内的举动都要控制了。

这下,明明宁子韫已经将她的身子制在泥沼,却还要惺惺作态地给在泥沼中的她递上几粒甜枣似的。

他若真得想让她好过些,放了温府的孩子和阿棠,她当是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

宁妍旎把手中拿起的那支湖州羊毫丢回了榻边的椿台上,便回了承禧宫。

腊月已经快过完了,承禧宫庭院里的楸树还是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倒是她当时和阿栀阿棠栽下的那珠兰,竟是晃悠悠地还活了下来,让人看了心生喜欢。

宁妍旎回到时,阿栀正好还在给那珠兰的土旁除掉些杂草。她见宁妍旎回来,面上的狂喜掩也掩不住,“长公主。”

宁妍旎对她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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