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115)
他起了逗弄一下陆幼檀地心思,“那你不要赐婚的圣旨了?”
陆幼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想要,但是臣女和郡王都还年轻,并且相爱。臣女可以去研究如何让土豆高效的种植,解决饥荒问题。又或者用在临安城的经验,教大家如何有效的防控疫疾。”
“民女恳求陛下再给民女一个立功的机会!”
她的忧虑已经完完全全地写在脸上了,可眼神却依旧是明亮坚定的。
皇上指尖轻叩着桌面,深瞳微眯,思索着什么。
此前,长公主多次强调了,陆幼檀是个很不一样的年轻人。如今亲眼一见,倒真的是很不一样。
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许惊鸿,都是足够谨慎的人。他们一定告诉过陆幼檀要如何守规矩。但是要许惊鸿去太医院的恳求,显然不是长公主指示的。
很大胆,也很有主见。难怪能够多次死里逃生,除去足够好的气运,她自己也是足够聪明。
皇上将抬手取过圣旨,在手中颠了颠。
“朕答应你。”
陆幼檀忙谢恩,她隐约感觉到,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
但是揣摩圣心是大忌,她选择装傻。
皇上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便喊来李申,叫他带人领着陆幼檀去御膳房挑糕点去。桌上的那一盏只被陆幼檀吃了一块的糕点,也顺势的赏给她了。
李申跟了皇上多年,他一眼便看出了皇上对这个身份特殊的姑娘是有几分喜爱的,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态度恭敬的问道:
“陛下,这赐婚的圣旨还要送去长公主府吗?”
“先放着,等惊鸿回来,再送。”
————
陆幼檀在百无聊赖的盯着枝桠上的花发呆,她身后跟着两个宦官,捧着皇上赏赐给陆幼檀的食盒。
她一个人站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宫殿门口等着太子,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一直到长公主出现,陆幼檀那一颗心才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她对天发誓,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演技都奉献给皇上了。
索性她现在的状态还算可以,若是第一次面圣的时候皇上拉着她这样聊,她怕是没办法这样和颜悦色的聊下去。
长公主笑盈盈的等陆幼檀行完礼后揽过她,身后的侍女接过了宦官捧着的餐盒。
宫中处处都是眼线,二人聊着些不痛不痒东西,一直到上了马车后,长公主才试探地问道。
“怎么样?”
“陛下没有纠结我和江家的关系,只是婚约的事情……”
陆幼檀搓了搓脸,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要怎么和长公主解释,她自作主张的向皇上求了许惊鸿太医院的职位。
可长公主只当是皇上没有与陆幼檀明说,让陆幼檀觉得紧张了。
她宽慰地拍了拍陆幼檀的肩膀,“没事,赐婚这事也不急。等阿澈回来让他去求,你只管回去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初夏宴。”
初夏宴。
陆幼檀愣愣的看向落进马车里的光斑。现在的她能坦然的面对来自江亦瑶的恶意,并强势地反击。
可是沈韵和江淮安呢?
陆幼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如今披着崭新的身份,站在对立面上,究竟又要如何去和那些向她传递过善意的人相处呢。
第92章
从宫里出来后,陆幼檀用了午膳,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午觉,然后被驸马喊了起来。
他们之前在瀚海书肆隔壁卖首饰的纤云阁中定了些东西。驸马担心陆幼檀面完圣之后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便拉着她出门了。
午后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卷携着花香的风带着几分清凉,温柔的吹拂过陆幼檀的额头,掀起几缕碎发。
陆幼檀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向陛下求来的那个“奖励”,说给驸马听了。
她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的顾虑说完后,眨着眼睛,求证似地看向驸马。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陆幼檀没有敢第一时间告诉长公主,是因为长公主地性子直,在大部分情况下她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样直白和热烈,陆幼檀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地情况下,她不敢面对。
但是驸马不一样,驸马足够的温和包容。陆幼檀地那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他会宽容的接纳,不动声色的维护住陆幼檀敏感的内心。
“是对的。”
驸马在听完之后,落在陆幼檀身上的目光复杂又欣慰。他既感叹陆幼檀的大胆,又震惊她对许惊鸿的这份心意。
那桃花目中流转交织的情绪终究化成了一声轻叹。
驸马安抚似的伸手摸了摸陆幼檀的头顶。
“这确实是阿澈一直以来想要的,你没有做错。”
“我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自作主张能不能被接受。”
驸马乐了,他笑弯了眼睛:“阿澈那小子,背着你自作主张的事情还少吗?足够相爱的人是可以接纳和包容彼此的一些自作主张的。赐婚这事,就算你不和陛下求,端阳和阿澈也还是会提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见陆幼檀眼中一亮,驸马相信她是听进去的。于是放松了语调,笑着逗弄她。
“你上午没有和端阳提这事是对的,我真怕她会拽着你冲回去,求陛下别管阿澈,现场就讨要了赐婚的圣旨来。”
陆幼檀红着脸,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俩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快要到纤云阁了。在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陆幼檀下意识地嗅了嗅那四溢的枣泥香,余光却瞥见了纤云阁的门口,晃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陆幼檀的脚步瞬间定住了,她的脊背一凉,脑子里空白一片。
“怎么了。”
驸马不动声色的将陆幼檀挡在身后,低下头问道。
陆幼檀躲在他身后,指了指纤云阁的门口。
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驸马便了然。他揽着陆幼檀,遮住她大半的身影,脚步一拐,朝着纤云阁对面的茶楼快步走去。
等到他们在茶楼二楼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后,陆幼檀再看向纤云阁时,恰好看见江淮远和沈韵从其中走出来。
江淮远还是那般的挺拔。
可能是做了母亲的缘故,沈韵看起来更加的端庄温柔。
他们好像一点都没变。
陆幼檀内心复杂的挪开目光,在她别过头的一瞬间,江淮远敏感的抬头望了过来,他微眯着凤眼,似是在确定自己刚看见的东西。
“怎么了?”
沈韵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江淮远皱着眉摇摇头,顶着沈韵温柔却坚持的目光,他微微叹了口气,“我刚刚好像看见淼淼了。”
沈韵也紧跟着叹了一口气。
陆幼檀的离去,对江淮远造成的影响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
他一次次的在梦中遇到陆幼檀,那些曾经的,他们之间并不愉快的那些个过去,经常出现在梦里,然后最终所有的画面都会被黄沙覆盖,那个纤细的身影在黄沙中坠落,消失不见。
在循环往复的梦里,等到江淮远开始意识到自己曾经是怎样的忽视了陆幼檀,又是如何残忍的对待了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陆幼檀死了,衣冠冢是他亲自盯着立的。
好在,他和沈韵的第一个孩子的到来冲刷了这份刺骨的失落和后悔。
尤其在有了孩子时候,江淮远的耐心和脾气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他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残忍,他可以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儿子,却在几个月前,那样生硬的将一母同胞的妹妹推开。
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陆幼檀依旧死了,成为了江淮远的梦魇。
陆幼檀克制隐忍的哭声时常在深夜里想起,向江淮远控诉着他的不公。
丈夫的这些异常,沈韵都知道。只是,陆幼檀从来都只是在深夜才出现在江淮远的梦里。
沈韵有些担忧的顺着江淮远的目光看去,茶楼二楼的窗口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