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149)

作者:漠北大雁 阅读记录

“娘娘,您怎地下床了?赶紧的,您还在坐月子呢,快回床上躺好。莫在月子里留下病根,将来吃亏呢!”

洋桃一面碎碎念着,一面叫丫鬟关了雕花的窗子,生怕凉风进来扰了娘娘。

洋桃和清秋把孩子抱到苏吟儿跟前,笑道。

“娘娘,您生了两个小皇子,瞧这模样,白白胖胖的,多可爱!”

两个大胖小子都是琉璃色的眼眸,丹凤眼,高鼻梁,近乎和陆满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儿和母亲总是亲昵的,便是头一回见到,也睁着明亮的瞳,好奇地盯着苏吟儿瞧。

洋桃:“娘娘,小皇子认得您呢!您昏迷了整整七日,可苦了两个小皇子,饿着呢!幸得宫里早有乳娘备着,否则啊,奴婢真不晓得怎么办!”

苏吟儿亲吻着两个孩子的小手儿,声音嗡嗡的。

“老天爷庇佑,我们都活着。”

苏吟儿心下感慨,全然不曾注意到洋桃和清秋闪躲又悲伤的眸光。

苏吟儿抱了一个,还想抱另外一个,个个爱不释手,偏偏力不从心,只好轮着抱会儿。

不多时,两个小皇子闻着她身上的乳I香,张着红润润的小嘴巴,咿咿呀呀不知在说甚,模样甚是着急。

清秋:“娘娘,小皇子饿了,想着您喂呢!”

苏吟儿微红了耳尖。

她晓得该喂孩子,可她腹上有伤,喂孩子的时候不是很方便。她脸皮薄,不想旁人在边上瞧着或伺候。

她柔声道:“陆哥哥呢?怎地还不见他过来?”

第91章 遗诏

苏吟儿问完, 偌大的内殿,忽地安静地不像话。

金秋的午后,银杏叶黄, 阳光穿过檐角的蛟龙, 透过葱郁繁茂的枝叶,洒在廊下斜吊着的红色灯笼上, 投下摇曳的光影。

美则美矣,却莫名有股说不出的萧瑟。

月门上缀着的珍珠帘幔无风自动, 怀中的婴儿慌乱地挥舞手脚, 抓着苏吟儿柔软的前襟,不知怎地哭闹不止。

苏吟儿忙柔声安抚。都说双生子连心, 一个哭闹, 另一个也不安生。

洋桃急急抱了个孩子往殿外走,“娘娘, 小皇子们定是饿着了,您有伤在身多休息,奴婢先抱去乳娘喂些。”

洋桃红了鼻头, 低垂着眼眸始终不瞧苏吟儿,等过了月门出厅角的时候,俯身偷摸抹了把眼泪。

苏吟儿拧眉:“她怎么了?可是遇见事了?哭得这般伤心?”

清秋难掩凄切, 抱了另一个小皇子低哄,却同样不敢直视苏吟儿的眼睛。

“洋桃最近心软得很,见不得小皇子们哭。莫说她,奴婢也一样呢,娘娘见笑了。”

苏吟儿秋水般的眸子流转着疑惑,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却也没有多问, 再次提起陆哥哥的事,问清秋为何皇上还没来,是不是没来得及通传?

清秋顿了顿,神色似是不忍。她将小皇子身上裹着的薄裘松开了些,哭得喘不过气的婴孩儿渐渐停了啼哭,她适才浅笑着抬眸,眸底碎着浓浓的湿意。

“回娘娘的话,皇上忙着秋祭的事,最近几日怕是赶不回来。”

“秋祭?”

“是的,娘娘,漠北地势广,祭拜一回土地神,来来回回要折腾十来日,您晓得的。”

秋祭是大庸国每年秋收之前举行的祭祀活动。天子需得携重臣,在广袤天地间行三拜九叩之礼,再以猪羊鱼肉等献给土地神,庆祝丰收。

秋祭过程繁琐,没个十来日的功夫下不来。

苏吟儿掩下眸底的失落,莞尔一笑,桃腮簇着春天般的浓艳。

“既是这般,该他忙的。无妨,等他回来了,再给两位小皇子起名。”

苏吟儿刚有身孕的时候,陆满庭确有提过名字的事,不过那时他们都以为腹中只有一个,故而名字也只起了一个,谁曾想竟是双子?

罢了,待陆哥哥回来了,再重新想过。

苏吟儿终究不忍饿着孩子,让清秋下去后,独自将小皇子抱在身侧,斜躺在床榻上,背对八扇苏绣屏风,解了织着繁美牡丹花的粉色衣襟。

八扇苏绣屏风后,清秋瑟缩在角落里,抱住单薄的双肩哭得一塌糊涂,却愣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

王将军将风离堵在了承安殿的廊下。

王将军:“你老实说,皇上到底怎么了?去哪了?这都十来日了,也没个人影!你听不见流言蜚语啊?”

风离抱着一把蓝色的宝剑,冷冷地瞧了对方一眼,没回话,转身要走,王将军忙不迭将他拦下,挽着他的胳膊,哀求道。

“好兄弟啊,你是皇上的近侍,除了你没人晓得皇上的去向。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来求你的。你不知道下头那些人传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

王将军不敢说,附在风离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顷刻后,狠狠剁了一脚,一副气死人的模样。

不怪宫中流言肆起,确是那日的情景委实吓人。

皇上给娘娘剖宫取子那日,从午后一直忙到夜深,最后被人抬出了慈宁宫。

据慈宁宫的小宫女们说,皇上的两条胳膊划得稀烂,全是新旧相替的刀疤,鲜血从床榻上一直蔓延至月门外,分不清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还是皇上的。

只是那日后,再无人见过皇上。

风离冷着一张脸,手里的宝剑握得死死的,当即唤来宫中侍卫,沉声交待。

“若是有谁敢乱说,杀无赦!这是皇上的口谕。”

风离抬脚往宫外的方向走,想了想,顿住,“王将军亦不可听信谣言。皇上交代了,时机到了,自会让你们晓得。”

王将军还想再说些什么,风离已经离开了。斜对面,金少和秦副将追过来,纷纷摇头。

“找遍了,能想的法子也想过了,没用。”

为了打探皇上的消息,金少甚至挪用了自家钱庄的银子,散给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却无一人有本事找到皇上。

秦副将:“娘娘醒了十来日,依照皇上的性子,早该回来看望娘娘了,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将军覆在腰间的大刀上,叹道:“可不是?若是皇上出去养伤,倒是件好事。怕就怕......”

几人相互瞧了瞧,谁也不敢接下面的话。

金少仰头,斜眯起桀骜的眸子。

午后的阳光浓烈,刺目得很,晃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他沉默着,说不出话,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紧,望向承安殿后方那座最奢华的殿宇。

“我去趟慈宁宫。你们给我作证啊,我去和萝卜头说说话而已,可没旁的心思。”

慈宁宫乃后宫之地,未得皇上允许,男子不得入内。

金少晓得规矩,就是禁不住。

王将军揽上秦副将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别,咱俩啥也没看见,你可别拉我们下水。你是皇上的侄子,顶多挨顿打,咱俩不同.....哎,遁了遁了。”

言罢,王将军和秦副将一溜烟就跑了,跑得无影无踪。

金少也不恼,径直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苏吟儿哄完两个孩子,让洋桃和清秋抱下去,她则靠在窗边的桌案前,悉心绣着贴身的锦帕。锦帕上的麒麟已然绣了大半,用不着几日便绣好了。

这是为了两个小皇子准备的。

宫里不乏手艺精湛的绣娘,无论多精美的锦帕或者荷包,但凡苏吟儿吩咐一句,什么样的没有?可苏吟儿就是想给孩子们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她彻底恢复了。

伤口不疼、能蹦能跳,吃得多、奶I水足,两个孩儿被她养得白胖。她亦是丰润,眉眼间少女的纯稚渐散,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妩媚。

每日为她把脉的太医啧啧称奇,说娘娘简直得了天神的庇佑,好得比寻常女子不知快了多少。

苏吟儿浅笑着,一抬眸,庭院的花束下静立着一身形颀长的少年。少年嘴里衔着半根杂草,肩上吊儿郎当地扛着一把宝剑,也没进屋,就在庭院里对着苏吟儿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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