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92)

作者:漠北大雁 阅读记录

斜插在发髻上的金色步摇微荡,被刺眼的阳光一照,金灿灿的,愈发衬得她雪肤柔嫩、娇弱可欺。

分明是瓷娃娃般天真烂漫的女子,偏偏那双不染是非的瞳里,流露出读不懂的哀伤与痛楚,将人的心尖尖撩拨地发疼。

洋桃叹一口气,想了想,凑近苏吟儿,兴奋地将宫中之事讲于夫人听。

“夫人呀,奴婢可听说了,皇上有意立您为后。皇后呀,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多少人几世修不来的福分呢!”

这事还没具体定下来,说是有几个老臣反对,理由嘛,一大堆,风离哥哥说了,洋桃也没听懂。不过皇上如此疼爱夫人,定是不会委屈夫人的。

苏吟儿卷翘的长睫轻眨,却也没抬眸,继续假寐着。

洋桃从不嫌自个话多。

“您想啊,您要是做了皇后,奴婢可是慈宁宫的一等大宫女,威风着呢!今后奴婢走路呀,得抬头挺胸,下巴仰得高高的,跟谁说话都得拿鼻孔对着!”

——“噗嗤!”

苏吟儿没忍住,捏着帕子浅笑。她戳了戳洋桃的脑袋,“有这么得意?”

洋桃没回答,在苏吟儿跟前半蹲下来,下巴磕在苏吟儿的手背上,神色动容。

“夫人,您终于笑了。您这两日不怎么吃东西,也极少说话,真真是吓到奴婢了。”

若不是每晚皇上过来用鲜血养着夫人,夫人怕早就晕倒了。

苏吟儿迷离的眸子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她缓缓垂下长睫,声音缥缈、几不可闻,却透着浓浓的鼻音,嗡嗡的,沙哑地厉害。

“是不是我永远都逃不出皇宫了?”

洋桃一时语塞,竟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她没念多少书,仅识得的几个字也是夫人教的。她握住夫人的手。

“奴婢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在哪、我便在哪。您将来是一国之后,皇宫就是您的家,您为何要逃呢?”

苏吟儿眸光更暗了。

若是可以,她宁愿从没嫁过他、从没遇见他,便不会有先前的无数个地狱般的夜晚。

谈话间,清秋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食谱。

“夫人,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厨的师傅问,晚膳可要多备些?”

每年的正月十五,不管陆哥哥多忙,都会回来陪她用晚膳、共团圆。

这几日他忙着称帝的事宜,白日里常看不见人影。

唯有夜深,她已经熟睡了,温暖的被褥被掀开一侧,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子,泛着淡淡的荷叶香,混着冰雪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啃咬她的后颈。

她睡得迷糊,却本能地想要推却,惹得身后的饿狼愈发迫切。

头顶的粉色帷幔起起伏伏,她闭着眼,羞耻地落着泪,无声地数着何时会天明,却渐渐迷失在他霸道的禁锢和翻涌的欲里。

三更天不到,他便起了。

回来得晚、走得早,几日里为数不多的交流只有她被迫溢出的娇哼。

这般不用相处、不用面对的日子,苏吟儿竟觉得偷了一口气,莫名地轻松。

眼下怕是逃不掉了,苏吟儿索性起了身,披了件大红色的狐裘,往殿外走。

“我去趟桃花庵,你们看着安排。”

苏吟儿走后没多久,三公主来了,在养心殿外巴巴地绕了好几圈,没守到人,兴致缺缺地往回走,岂料遇见从殿内出来的洋桃,听说苏吟儿去了桃花庵,立马提着裙摆追。

前几日,贵妃姐姐让她打探的消息,有关林氏和苏副将的事情,甚是有趣呢!

*

养心殿的书房,风离抱着一个木箱子进来。木箱子不大,用红色的绸缎系着,在封口处打了个漂亮的结。

风离:“启禀皇上,这是北仓国的国君送来的贺礼。”

北仓国拥有十万兵马,驻守在漠北的关外,和漠北仅隔了一条河,是陆满庭曾征战过多次也未拿下的丰硕之地。

北仓国的国君是大理寺正卿的小舅子,因着这层关系,大理寺汪正卿曾让老皇帝颇为忌惮。

陆满庭修长的手轻触绸缎,慢条斯理地解开红色的结,一点不着急,像是笃定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眉眼斜挑,清冷的笑糜艳地让人发窒。窗外的阳光正好,金辉洒在他高大的身形上,火一般的灼目。

箱子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约莫五十来岁,是个男子,脸型偏瘦,圆瞪的双目怒视前方,似有不甘。

陆满庭笑了。

汪正卿,说了留你到正月十五,便不会多给你一刻。

“好东西,重赏送礼的使臣。”

“是!”风离应下,“北仓国的国君还说了,皇上登基的时候,他定会亲自道喜。另外......天牧族那边有消息了。”

天牧族是一个边陲小国,靠近漠北,以游牧为主。族人信奉神女教,视神女为天牧族的仰仗,皇子需得和神女结合,得到神女的认可,方能继承皇位。

可惜他们的神女四年前消失了,三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煞费苦心,用尽一切方法寻找神女,却一无所获。按照天牧族的传统,若是没有神女,三位皇子实力最强者继位。

风离:“据探子来报,三位皇子有意拉拢外朝的势力壮大自己。”

风离拿出三封书信,是天牧族的三位皇子寄来的,信中各自表明了对陆满庭的欣赏,希望陆满庭登基后,能与天牧族结为邻好。

陆满庭的登基之日定在两个月之后,春暖花开之时。

陆满庭冷嗤,扔了书信。

“弹丸之地、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不过......似想起什么,他深邃的眸子暗沉如黑夜,冷冷道,“留意着。”

风离退下。

陆满庭抬眸,灼灼视线停在典雅的书柜上。

书柜的第三层最左边,斜放着一本《史书鉴》,是一个机关的装饰品。

书柜是一道暗门,暗门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隧道,直通后方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他的吟儿定懒猫儿似的窝在贵妃榻上,晒太阳。

他醉美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今日是正月十五,他得陪着吟儿过元宵节,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抱起案桌上的木箱子,没乘轿撵,用上轻功,踩着松树顶上的白雪,独自一人回了安国君府。

第56章 痛苦

安国君府的地下监牢。

监牢终年不见阳光, 浓浓的血腥味混着烂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闷的空气中。

最底下一层,靠近入口处的两间囚房里, 铁钩穿过被锁之人的手腕和脚腕, 将他们牢牢钉在厚厚的墙壁上。连着空了两间囚房,再往里走, 最尽头的囚房里关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被锁在铁柱上,浑身的皮肤溃烂后, 恶臭的脓水混着暗黑色的鲜血, 遮掩了他原本的模样,只能从他不甘的眼神里, 依稀辨认出他年轻时的狠辣。

陆满庭踩着昏暗的暗道, 气势威严地走进。

他着一件直领对襟青色鹤氅,头上带着一顶乌纱翼善冠, 冠上的金折角和戏珠的双龙栩栩如生,衬得他周身气势凌厉、贵气逼人。

这是大庸国皇帝的常服,早朝、午朝时穿戴。

陆满庭将系着红绸带的木箱子放在木桌上, 慢条斯理地打开,露出汪正卿鲜血淋淋的人头,目光清冷地瞧了一眼, 指了指。

“猜猜,谁送的?”

刑部尚书睁开近乎糊在一起的眼皮,浑浊的视线扫过汪正卿圆瞪的怒眼时,眸光肉眼可见地暗沉了。少顷,他艰难地抬头, 看清陆满庭鹤氅上的龙纹后, 顿了顿, 从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声线。

“我始终想不通。陆鸿不过是你娘的一个旧相好,值得你隐忍多年、这般折煞我们?”

陆满庭想要江山轻而易举,想要老皇帝的命也唾手可得,非得费尽心思让他们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在垂死的边缘挣扎,惨遭世人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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